“谁说我不娶她?”
范博远无辜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反问林晚晚。
这下倒是林晚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有点儿后悔把这话题牵扯到这样嫁娶的事情上了,说点儿什么不好呢?非要这样说,现在好了,范博远把话撂在这里了,她怎么回答?
林晚晚觉得自己的智商,可能退化了。
“哎呦,你别这么看着我。”范博远被林晚晚直勾勾的盯着,心里有点儿发毛:“这事儿,我是想了一路了。”
“要说门当户对,我也曾高攀不上她,再者,我当时确实有点儿烦她蛮横霸道的。”范博远抿了口茶水,笑了起来:“可我现在再想把你从怀远将军府抢走,也不现实对不对?所以……就这么对付吧!”
林晚晚听了这话,难免有些替冯娇娇鸣不平:“什么叫做对付?世间哪一个女子,会愿意听到,自己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若是这样,倒不如回你的稷山县,择一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女子为妻!”
“你看你看……”范博远摊手:“你怎么还生气了?你没问问冯娇娇,就自作主张替她撵走我,小心她闹你呀!”
林晚晚的话就在嘴边上,可是她感觉范博远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他无论是言语还是神色上,都带着想要尽快见到冯娇娇的急切,所以,林晚晚也想说实话。
可是目光一对上范博远那双眸子,她就说不出来了。
自从回了临京,林晚晚见过了许多许多人,即便是性格最为爽朗的郁南小王爷,林晚晚都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轻快和自然。
活在临京的人都太难了,说是头顶罩着一块乌云,倒不如说是头顶悬着一把刀,怎么会有范博远这样纯粹的心性呢?
他还是当初稷山县那个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范家大少爷,目之所及都是美好,这样的人,她真的应该将一切据实相告,让他伤心欲绝,心灰意冷?
林晚晚想到了白三爷,她总是觉得白三爷也不是一开始便能端着茶盏谋算人心的,他最初,也曾像范博远这样眸子里装满了这世间的美好吧……
“她……”林晚晚嗓子有些干涩,她低下头喝茶,快速的说道:“她走了。”
范博远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走了?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林晚晚垂着眼睛,不想去看范博远的眼睛。
也是不忍心去看:“景南细作的事情一了结,她就向我辞行了,她说她是个在风尘里摸爬滚打的人,配不上你,更做不了你范家的大少奶奶。”
“什么……”范博远气的拍了桌子:“小丫头胡说八道!”
林晚晚自觉自己这慌撒的也经不起推敲,可是冯娇娇若是在天有灵,应该也不希望看到范博远为她难过吧。
毕竟……她做这些事情之前,一定是考虑过范博远的,一往无前的向前走,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或许也只有这样,她方才觉得,自己配的上他了。
林晚晚也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测。
一切,不过都是慰藉活人的借口。
“不过……”林晚晚清了清嗓子,见范博远不说话,怕自己拙劣的谎言被戳破,只好补充道:“大抵是往幽州去了吧,她生长在那儿,想来,会想要回家的。”
范博远蹙着眉头,安静了好一阵儿,方才说道:“那你用了多少银子,我把银子还给你。”
“不用。”林晚晚拒绝了:“没用多少。”
“没关系……”范博远撇了一眼盒子里的银子,不知道够不够,又从怀里取出厚厚一沓银票来,一五一十的摆在桌子上:“反正我也没什么用。”
林晚晚粗略的扫了一眼范博远手里的银票,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这一次来临京,是把范家所有的家当都带在身上了?
虽然醉花楼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但也用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他……
林晚晚心里觉得不大对劲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范博远还在那里整理银票,头也不抬:“我父亲和祖母都过世了……”
他将银票一分为二,推到林晚晚面前:“所以其实我这一次来,除了要找冯娇娇之外,还想把家里的生意,都暂且交给你。”
“你知道,别说稷山县,便是幽州,我家的家产也是数得上的,可如今有这个财力接手的,也就你林半城了……”范博远抬起头,笑了起来,像是说着极平常的话。
林晚晚阖了阖眼睛:“你父亲和祖母……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的了。”范博远风轻云淡的回答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好像忽然就压垮了林晚晚强撑着的情绪,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就夺眶而出,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范博远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身上,发现自己没带帕子,便起身将梓兰手里的帕子拽了过来,递给林晚晚,口里笑道:“我祖母在世时,时常让你往家里去,你不去,如今人走了,怎么反哭起来了……”
林晚晚极少掉眼泪,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她接过帕子,掩住了半张脸,强笑道:“你胡说什么!我……”
林晚晚想说自己没有哭,可这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样,根本就止不住,范博远举起了手,看了看周围站着的人:“你们瞧着了啊,我可没欺负你们夫人,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哭了的……”
林晚晚被范博远逗的笑起来:“烦死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范博远想安慰一下林晚晚,又怕离的近了,自己在被打出临京,只好说道:“我父亲身体一直不好,这也不是什么突然的事情,老太太送走了儿子,隔日睡着没的,也没有受罪,再者,那个年纪了,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范博远看着林晚晚哭,心里也有些难过,不过被他压了下来,总不好两人许久没见,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吧。
岂不是更解释不清了。
“那你呢?”林晚晚调整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那你把铺子交给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