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思索再三,觉着刚刚复印开朝,也没有什么大事,既然大家都这么重视苏恒这个梦,那不如就暂且一试吧。
实际上陛下是不大相信的,苏恒近些年来在别人面前装的心思深沉,像是能担起一国之重的储君,实则……
陛下缓缓的摇摇头,实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偌大江山交到他手里,真未必是一个上乘之选。
陛下挥挥手,让工部着人去办,苏恒说自己梦到两条锦鲤,一跳落至皇城之东,一条落至皇城之内,若真能在东边看到什么预示,在考虑内宫之事吧。
刚开年就在内宫动土……这苏恒在怎么说祥,陛下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别扭的。
而且城东方向,苏恒算是说出了一个具体位置,那内宫怎么找?难道从头翻到尾吗?
陛下越想越觉得不靠谱,索性都不想等了,直接散了朝,回去用早膳。
苏恒没有跟着工部的人往城东去,而是给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自己则随着陛下在偏殿用了早膳,期间屡屡提及祥瑞,多是些歌功颂德的话,陛下听别人拍马屁觉得很受用,但是换了苏恒就怎么听怎么别扭,没说上两句,就给挥手撵出去了。
苏恒也没有走,站在外面等工部的来信,眼看着都要到晌午了,工部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苏恒是见过林晚晚拿来的那条小青鱼,就和瓜子仁儿那么大,这工部要是稍微不上点儿心,哪儿找去。
苏恒心里犯起了嘀咕,别是林晚晚这厮在这儿报复他呢吧,她被人坑了,也要拉着自己下水?
大意了大意了。
苏恒后起悔来,只可惜为时已晚,今天要是在城东翻不出东西来,那这样劳民伤财的事情,就要算在他的头上,得不了好,说不定还会挨顿骂。
最重要的,是要被老七给笑话死吧。
苏恒越等心里越凉,脸色苦的,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在是午膳之后,陛下刚歇下午觉,外面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城东护城河旁的石碑下面,得了一个锦盒,锦盒之中,正是一条青色鱼状的玉石。
陛下睡眼朦胧的坐在床榻上,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站在一侧的苏恒早就等不及了,刷一下跪了下来:“父皇!此实乃祥照啊!想来上天见父皇治国大成,国泰民安,故以此祥瑞,昭示天下啊!”
说着,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工部尚书呆呆的看着苏恒,愣了几秒钟,也跟着跪了下来:“祥瑞啊陛下!”
他倒是也不懂什么祥瑞,就是觉得太子殿下这番话说的很好听。
“好!好!”陛下听了自然高兴,皇帝乃天子,无论哪代出祥瑞,那都是名垂青史,为后人敬仰的:“找!马上在宫内找!好事成双,这一青一白两条锦鲤,如今白色尚未寻得,既然太子得梦,落入内宫,那马上命内侍监着人寻找!”
“是!”苏恒忙不迭的应了一声,起身就想去传旨,被陛下叫住:“太子今日昏定之后,留偏殿用膳吧。”
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用膳了,他心里自然高兴,忙应了一声,乐滋滋的去了。
只不过,他没有马上去内侍监,因为这事儿也不着急,毕竟那条白色的鱼,还在林晚晚手里,内侍监就是翻上了天,也找不到。
东府见太子回来了,忙回去报给了林瑶,林晚晚和林瑶都坐在里面,听见了,便迎了出来,未等到跟前儿,林瑶便问道:“如何?”
“陛下大喜!”苏恒笑的,脸上都要开出花儿来了:“即刻着人往内宫去寻另外一条,林夫人,你手里这条,要尽快送往长公主宫中了。”
林晚晚没想到有朝一日苏恒会叫她林夫人,想起昨晚他还说什么也不肯去御前说这件事的情景,不由笑道:“殿下如今得了好处,可算信我不是害你了。”
“怎么会呢。”苏恒走到旁边的桌子上,亲手端了一杯茶送到林晚晚面前:“夫人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如何会害本宫!”
林晚晚算是知道白三爷那些油嘴滑舌是跟谁学的了,她道了个万福,接过茶盏:“刚刚我在想,城东的东西,是业千去送的,他身手好人又机敏,定然没有人察觉,故此,殿下如今在陛下面前说出这件事,又是工部去寻,是极让人相信的。”
“而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迎合长公主的胎像,那余下往长公主宫里去的事情,我和长姐,便要离的远远的。”林晚晚蹙起眉头,仔细回想着那日给长公主诊脉的情景。
“无论是当日在长公主面前,还是事后我与皇后的对话,都不难看出,这件事良妃肯定有份,只是不知道,她是瞧着御医不肯给诊脉,故此觉着可以将这件事栽在我身上,还是她根本就知道了,长公主有孕在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只要祥瑞之照和长公主牵连在一起,她就知道,是咱们自救的法子。”林晚晚叹了口气:“故此,为了避免将来她在陛下面前戳穿咱们,除了殿下这一梦,咱们要离这块玉,远远儿的才行。”
苏恒仔细一想,觉得林晚晚说的很对:“宫内的事情都好说,我担心的是宫外。”
他停顿一下,眼眸中涌出些许担忧:“你这东西一直在秦姨娘手上带着,来往的人有没有见过的,制作东西的工匠又牢不牢靠。”
“秦姨娘的确一直带着,不过这东西精细,未必有人注意到,而且她在深宅大院,周遭都是自己人。”这些事情,早在三爷想到这个法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排查的万无一失了:“制作东西的工匠就在我府上,幸而没有放出去,而且殿下放心,这人很牢靠。”
苏恒担心宫外,林晚晚担心的,却是宫内:“眼下我手里这块才是难题,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长公主那里才好。”
“不难。”苏恒摇摇头,看了林瑶一眼,面色上,带了几分的得意:“你长姐这些年,也不白在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