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
林晚晚默默的念了一下白三爷指的这三个字,目光中十分茫然:“什么意思啊?”
白三爷谨慎的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我怀疑,这个人就是冯娇娇说的,滟影时常去府上的那位齐公子。”
邢二姑娘因为冯娇娇来找自己,那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了,之后各方面一直没有消息,林晚晚也逐渐觉得,或许是自己和邢二姑娘想的太多了。
可没成想,今天三爷忽然抓到了这位齐公子的踪迹,林晚晚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她看了看白三爷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折子:“啊?”
“今日,叶温来找我了。”白三爷拢着袖子,坐在了桌案后面:“他说,他近日去了一趟醉花楼,虽说是想碰碰运气,看滟影会不会见他,因为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也就没有执着,只是和宋戈喝酒聊天。”
“可是在出来更衣的时候,遇到了冯娇娇。”
“上一次你托叶温给冯娇娇带话,故此冯娇娇便留意了叶温,这一次她拦住了叶温,就是要告诉他,前段时间她告诉邢二姑娘的那个人,名字叫戚同文。”
白三爷说着,眉头紧锁,满脸担忧:“叶温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所以就告诉了我,可我也只不过是听着耳熟,正巧陛下翻阅白璟宣传回的战报,我一下就看到了这个兵部的司事。”
“兵部?”林晚晚心里一惊,她在低头去看那折子上的内容,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联想起之前白璟宣屡屡战败,和白三爷说过的其中的蹊跷,林晚晚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三爷的意思是……滟影……是景南细作?”
林晚晚一语道破,白三爷也不想在藏着掖着了,这件事的走向,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白三爷起初并没有重视林晚晚的话,因为他觉着即便是一切都如同林晚晚所说,那也不过是寻常的党争。
如今苏恒身边经手重要事情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外围的人也不甚重要,老五愿意费那个心思,就费去吧,他何必在意。
可如果这件事涉及到前线的将士们,那白三爷,就容不得再出半点差错了:“白璟宣出征,仗打的很奇怪,但如果是一些兵部的批文从根儿上就泄了密,一切好像就能说得通了。”
“虽说两军对战,战术兵法都是由主将指定,可所调兵马以及大方向,实则还是要听朝廷的。”白三爷咪起眼睛,分析道:“就像是你做生意,他并不知道你柜上每日进账多少,出账多少,但是他知道你的家底,大约也就占了三分的优势。”
被白三爷这样一讲,林晚晚就彻底明白了,不过,她回想起滟影的样子,始终觉得,她满身风尘,未必担的起细作这一则。
而且,林晚晚也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如果滟影是景南的细作,那宋戈呢?他能干净吗?”
林晚晚的这个问题,白三爷也没有办法回答他,现在这一切都是猜测,他们只是靠这些东西将事情串了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查验真伪了。
“宋戈的情况,叶温那边应该能问出八分来,现在这件事未必真如我们猜想的这样,眼下,还是要先查滟影。”白三爷的手落在桌案上,他目光悠远,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林晚晚将折子放回到桌子上,坐在白三爷身边,缓缓的叹了口气:“若是你在阵前,一切还能有些眉目,如今我们前线相隔深远,来往信件实在不便,这件事,只怕不好办。”
白三爷也正是这个感觉,他现在心里很没有底,毕竟也不知道这消息究竟透出去多少了,更不知道戚同文到底是被美色蒙了双眼,还是他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白三爷幼年未曾离京之时,便在听过醉花楼滟影的名头,十多年过去了,若她身份真的有问题,那这十多年,她都给景南传了多少的消息?
她又是怎么混入临京的?
“你让业千去赌坊,赌坊的人有没有起疑?”白三爷忽然问了赌坊一句,林晚晚回过神来,回答:“那边认东西不认人,只有一个掌柜的问过一次何老,好在江大人并不认识业千,故此也没有惊动到谁。”
白三爷颔首:“滟影是景南细作,那这临京里,就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她至少会有一个上线和一个下线,看起来,老板娘留给我的人,也是要动一动了。”
林晚晚半晌没有说话,她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上一次和滟影见面的场景,当时她听自己说冯娇娇的时候,神色只是微微的变了一下,她是一个细作,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又不清楚是什么问题的时候,只有那么轻微的变化,她的心理素质,绝非常人能比的。
“先不急吧。”林晚晚看向白三爷,神色担忧:“滟影是个极其机敏的人,如果一旦打草惊蛇,我怕咱们碰不到真相,也怕在她身边的冯娇娇会有危险……”
白三爷觉得林晚晚说的有道理,便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先见一见冯娇娇。”林晚晚的手握在一起,她实在是有点儿担心:“一方面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另外一方面,我想仔细了解一下这件事。”
“咱们要悄无声息的解决滟影并不难,难得是得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细作,更难的是知道,她都放了什么消息出去。”林晚晚声音轻柔,说出的话来,却有凿凿之声:“此事关乎前线,你问问苏恒,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前面暂时休战,事情未定之前,两军对垒,恐怕对我们没有好处。”
白三爷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件事谈何容易:“他们已经缠斗半年有余,这一次景南的信心很足,即便是咱们不接招,他们也不会轻易放下。”
白三爷转过头,望着外面又起来的风雪,半晌,口里叹到:“只怕箭以离弦,靶子容易挪动,但箭早已不受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