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是真心和珣姨娘聊天,可珣姨娘差一点儿被这话吓破了胆,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里透出无比的恐惧,下一秒几乎就要给林晚晚跪下:“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珣儿……珣儿……”
林晚晚一下子反应过来,忙笑起来:“我是正经问你话的,你怕什么?”
“夫人,珣儿一直安安分分的在院子里,日日同丫头们在一处,这些人都可以为珣儿作证的!”珣儿红了眼睛,下一秒钟,就要举手发誓了。
林晚晚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嘴问这一句,便不想在说了,可又怕自己就此止住了话头,她心里更是没有底,只能解释:“我只是觉着,你这样的年纪,守在这府里,着实是可惜了。”
“夫人,珣儿要是做错了事,夫人打也打得,罚也罚得,千万别撵珣儿出去。”林晚晚的话没有起到半分的作用,她甚至腿一软,就在院子前,给林晚晚跪下了:“珣儿发誓,今后绝不见白三爷,也绝不与夫人争抢!夫人若是要撵我走,那珣儿就没有活路了!”
林晚晚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将她拉起来细问:“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离了我这里,那府的老夫人,还不会放过你吗?”
“也不止这样。”珣儿吓得哭了起来:“我是个妾室,好与不好,无非是将军来与不来的差别,可若是我被撵出去了,那定然是犯了什么打错,今后在外,是抬不起头的!夫人,我……”
她似乎还想求林晚晚,被林晚晚制止住了:“你没有错,不用害怕,我不过是多了一句嘴,想着……”
林晚晚开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看起来,她认为对珣儿好的事情,珣儿未必认同,或许做这将军府里的妾,安安稳稳的度日,便是她认为最好的路了。
这与世无争的性子,除了苦了些,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林晚晚不敢在多说了:“你去吧,好好休息,不必把我今日的话放在心上。”
她虽然这样安慰珣儿,可她也知道,珣儿心思敏感,估计是要半宿睡不着,来猜自己的想法了。
真是……多什么嘴。
林晚晚心里的苦无处诉,想起书房还有一个祖宗,便赶紧回去了。
白三爷似乎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让林晚晚略等一等他,可等他给顾明写完信,再一抬头,发现林晚晚已经伏在桌案上睡着了,心里难免有些心疼她,便将她抱回了卧房。
林晚晚次日醒来,完全忘记自己昨日睡在书房的事情,只是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晌午,早膳摆了又撤,梓兰也都习惯了,见林晚晚起来,便来服侍梳洗,悄悄的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窗外。
林晚晚走过去看了一眼,破天荒的发现,张王氏竟然跪在哪里,她笑了两声:“看看这慈母之心啊,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只有事情牵连到了她的儿子,方才能看到点儿低头的样子。”
“夫人别说笑了。”梓兰捡了一对儿上好的坠子,给林晚晚带上:“今日一大早,我就瞧见她跪着了,她啊,是将咱们这院子里的丫头骂了个遍,如今她去跪着,谁都想看看热闹呢。”
林晚晚侧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发髻,毫不在意:“看吧,这院子,也好久没热闹了。”
梓兰惊讶:“夫人不打算让她起来?”
“起来做什么?”林晚晚想不通:“让她跪着吧,咱们这里倒也不算热闹,将来白青青嫁过去,你想一想,白青青对上张王氏……”
梓兰仰着头,想了片刻:“以毒攻毒。”
林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抿了口茶,便起身了:“且让她跪着,我去瞧瞧她那个儿子去。”
“夫人放心吧。”梓兰追上来,递了个手炉:“刘石昨日已经去给上过药了,三才他们没那么实心眼,张君阳身上的伤,养几日也就好了。”
这事儿林晚晚昨日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她有些事想和张君阳说,便没有停,去了外门上。
张君阳昨日被打之后,也回不去家,林晚晚就给他安置在这里了,刚一走进,就听见里面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敲了敲门,走进去,见张君阳半靠在床上,刘石则坐在下面的椅子上。
两个人瞧见林晚晚来了,都想起身,林晚晚摆摆手,没有让张君阳动,只是对刘石说:“你先去外面忙吧。”
刘石现在像是将军府的大管家一样,事事都离不了他,听见林晚晚的话,也就赶紧出去了。
张君阳有些愧对林晚晚,他低着头,不敢说话,但昨日一夜没睡,心里又惦记着白青青,少不得硬着头皮问:“夫人,白姑娘她……”
“你要是真为她好,当初就不该做这样的事。”林晚晚放下手炉,倒了一杯茶递给张君阳。
张君阳诚惶诚恐的接过来,听到这句话,更加无地自容:“都是我的错,我……”
他偷偷抬起眼,看了看林晚晚:“我就是个衣冠禽兽!对白姑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活该白三爷把我打死……”
“行了!”林晚晚听他骂自己骂的起劲儿,看起来确实是没有大碍,心里算是放下了几分:“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还演什么?”
张君阳识相的闭了嘴。
不过心里又不踏实:“将军……发现了?”
“你故事编的不错。”林晚晚坐在了刘石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可不该拿出那荷包来。”
林晚晚从怀里取出昨日呈上来的荷包,丢到了张君阳的身上:“大人仔细看看,这荷包的绣法,确实是白青青擅长的飞鱼绣,可绣样是君山红日……”
林晚晚翻了个白眼,低头拨弄着手炉里的炭火。
张君阳当时只是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话,便忘记了这个细节,他懊恼的拍了一下头:“我也是太笨了!”
“男女之事,发于情止于礼,你们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让我怎么收场?”
张君阳知道自己给林晚晚添了许多的麻烦,内心愧疚难当,可他了解林晚晚,林晚晚不一定需要他的道歉。
末了,他只是长叹一声:“此事……何其之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