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感觉,当初打清梦,似乎都没有打这么长的时间。
而且是三才和大刘几个人动的手,张君阳虽然看着文文弱弱,为人也唯唯诺诺的,可唯独这一次,他连点儿声都没有出,眼看着嘴角已经往外渗血了,林晚晚略微紧张起来。
别真给打死了,
她提起一口气,想要劝一劝三爷,可还没等开口,门外就有人敲了敲门,梓兰走过去,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方才回到林晚晚身边,低声回道:“邢二姑娘送果子酒来了。”
是了,是前几日与她提过这件事,林晚晚想起来,便起身对白三爷说:“郁南王府的人,我须是亲自去看看……”
三爷撂下茶盏,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与夫人同去。”
林晚晚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被打的跪都跪不起来的张君阳,只是点了点头,末了,给三才使了个眼色。
二人往外走,天色已经黑了,四个小丫头在前面提着灯,周围就只留了业千和梓兰两个人,林晚晚思考了半晌,才张口劝道:“不过是送几坛子酒,三爷何必亲自出来。”
白三爷看了林晚晚一眼,将目光中的嘲笑藏起来几分,怕真的惹怒了林晚晚:“我不同你一起出来,难道让三才把张君阳打死吗?”
林晚晚抿嘴笑了笑。
她就知道白三爷放水了。
也对,要不然打死一个张君阳,三才一个人,估计两分钟都用不上,何至于和大刘两个人还打了这么久。
不过是三爷气不过,想让他尝尝皮肉苦。
“我说,林晚晚……”三爷自爆,心里不大痛快:“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晚晚扭过头,不回答。
“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白三爷幽幽的说,语气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吓人:“入夜了,须是好好审一审你这个狡猾的人。”
林晚晚顿时举了白旗,凑到白三爷跟前儿:“我招我招!我是早就知道,要不然,当日稷山时,我为什么把张君阳撵到城东去,怕的就是……”
怕的就是给我弄出个孩子来……
后半句林晚晚没说,倒是白三爷有几分惊讶:“他们还真是那个时候好的?”
“那可不止。”林晚晚摇摇头:“我倒是也忘了什么事了,白青青在庄子上受了委屈跑出去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大石头上互诉衷肠呢,我那时候就觉着怕是要出事。”
白三爷蹙起眉头:“张君阳那么低贱的身份,你怎么不阻止?”
“我的三爷,你清醒点儿吧。”林晚晚一见白三爷埋怨自己,也不给他留情面,直接回怼了过去:“当时我们在庄子上,白青青饿的都去偷张王氏的枣子吃了!全村上下,就只有刘石给我们送过一次饼子,还低贱?那时候就不是低贱不低贱问题,是若真能有情饮水饱,也是谢天谢地了!”
白三爷被林晚晚说的无话可说,最后摇头叹气:“我虽与这个妹妹不亲近,可也不想这样便宜了这个软弱的人。”
不止是林晚晚,白三爷也不喜欢张君阳那种性格,这个时代,女人依附着男人生活,这男人须是要撑的起来门楣才行。
“可张君阳,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林晚晚说着,就到了门口,邢二姑娘并没有亲自来,郁南王府见三将军和夫人一起出来,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林晚晚给了赏钱,让人将东西挪进去,方才继续说道:“他心细,学东西也快,知恩图报,最重要的是,他不曾嫌弃白青青在庄子上的落魄,也不曾攀附我们在稷山县的银子,白青青肚子的孩子……”
林晚晚苦笑一声,伏在白三爷耳边:“这两个人,谁强迫谁,还真说不准。”
白三爷目光疑惑:“白青青自幼教养在将军府,在怎么自轻自贱,也不至于这样的。”
“那你是真不了解你这个妹妹了。”林晚晚想起这些年她追在张君阳身后的样子,觉得许多事,她未必预料不准:“你刚仔细看那个荷包了吗?”
三爷和林晚晚对视一眼,相识苦笑。
白三爷同林晚晚一起往回走,良久,他又开口:“张君阳现任刑部司郎中,品级不算高,俸禄也不高,没有什么家室,但刑部尚书那个老头子特别喜欢他,再过两年,未必不能提侍郎……”
“那看来,是下不了什么聘了。”林晚晚掰着手指头算算,又觉得大材小用了,就张君阳那点儿身价,还用得着算么。
白三爷勾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你是他大掌柜,你不给他添补一些?”
“谁是他大掌柜!”林晚晚一听要拿钱,马上和张君阳划清了界限:“他都去刑部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银子给他添!”
说着,也不等白三爷接话,自己先生起气来:“哦,我是张君阳的大掌柜,须是给他添些聘礼,我又是白青青的嫂子,须是给她添点儿嫁妆,他们两个人成亲,可着我这一个人坑啊!”
她上下扫了白三爷一眼:“什么人户。”
白三爷见自己的玩笑惹得林晚晚炸了起来,呵呵笑了起来,也不说话,反正白青青嫁人,她是肯定会出点儿血的,疼起来骂两句自己,倒也无妨。
两人说这话,就到了林晚晚的院子里,白三爷只是往前看了一眼方向,脚下的步子就停了停,林晚晚也发现了问题,她那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许多小丫头提着灯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又在闹什么。
这一天,没一个省心的。
林晚晚和白三爷便加快了脚步,一推开门,梓兰旁边骂道:“大夜里的不休息,吵嚷什么?”
梓兰这一嗓子出来,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起来,大家瞧见林晚晚和白三爷来了,立刻自动低着头退到了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林晚晚借着灯光看过去,瞧见秦姨娘正掐着腰站在地上,对着一棵树气的呼呼喘气,林晚晚顺着树往上看……
张王氏正骑在树干上,双手紧紧抱着树枝,即便是这样,嘴里也丝毫不饶人:“你自去管教你女儿,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犯得上找我们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