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白三爷立即冲进了房间里,急急的问,同时,仔细的去看林晚晚,目光从脖子到身上,他甚至连手指都不想放过,生怕林晚晚伤到什么地方。
不止是白三爷,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林晚晚是个钢心铁肺的人,再大的事情,她不过是红一红眼睛而已,白三爷唯一一次见她大哭,还是除夕的噩梦。
今日只是抓了个方莲,如何就哭成这样了?白三爷瞧着,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林晚晚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手从白三爷手中抽了回来,拿起身边的竹筒。
“与……与墨安关顾明往来文书细则。”
“太和殿禁军守卫轮替更改。”
“亳州水患驭风军调令。”
“还有……”
林晚晚一面哭着,一面将那些东西一一展开在白璟辰的面前,她还欲继续往下说,可手被白三爷给按住了,整个人揽进怀里。
林晚晚一被白三爷抱住,将将止住的委屈便如洪水泛滥一般,白三爷感觉到,她像是每一个呼吸间都在颤抖一样,连声安慰:“并不是重要的东西,没有关系的晚晚,不哭了啊……”
白三爷越是这样说,林晚晚心里的内疚便更加剧烈,她把自己的脸埋在白三爷的脖颈间,心里是翻天覆地的恐惧。
她并不是没有这样哭过。
她是没有这样害怕过。
追溯起整件事情,她实在是太迟钝了,甚至就在没有进这件屋子的的前一刻,她都没有想过,会牵扯到白三爷的公事。
她目光短浅到,以为所有的事情,无外乎是围绕着后宅,围绕着这些家长里短。
一直到看到这些未曾传递出去的竹简,她才如遭雷劈。
这是她所能搜查到的,是不是有一些已经传递出去了?那些东西到了五皇子和七皇子手里,会发生什么?
他们可不想要白璟辰的款款深情。
他们想到的,是他的命。
不止是他,还有当朝太子,苏恒。
恐惧再一次将林晚晚吞噬,她冰冷的指尖被白三爷握住,可那丝丝温热,也未曾能够暖的了全身。
“我为什么这么笨……”林晚晚伏在白三爷的怀里,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便如那日,业千那样。
想起当时的业千,林晚晚哭的更凶额些:“念儿的事情,也是我未曾察觉到孙氏的为人,方才让念儿受了那么多的罪……”
“也幸而是有了这件事,我让邱佟将府里的人都看住了,她手里的这些东西,才没能交出去,如若不然……”林晚晚阖了双目,眼泪又滴了下来。
“真的不要紧的。”白三爷看见林晚晚失声痛哭,心里像是被人剜了一下,他帮林晚晚拭去面颊上的泪水,柔声安慰:“咱们谈及重要的事情时,屋子里素来都没有人的,便是她能在我书房瞧见一些东西,也都是无关紧要的。”
林晚晚知道白三爷是在安慰自己,她挣扎着坐起来,咬了咬嘴唇:“当初你说,或许是五皇子要杀石管事,我还将这件事按在了威北将军府的身上,一心往那个方向去查,如果最初……”
她没有说下去,只觉得此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我早该想到,你的身边是铜墙铁壁,他们只有从我这里下手,我一直觉得,替你安稳好后宅,便足以了,你们前朝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可差一点……”
林晚晚将从方莲处搜到的东西捧到了白三爷的面前:“就差一点,这些东西就会落在五皇子的桌案上!”
“林晚晚。”白三爷双眸中透出些许锐利,他想让林晚晚能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这些事情与你无关,无论是不是你在我身边,他们总会想到这样的办法!也不止是他们,我们一样有人在他们身边。”
“这便是临京这一湖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的汹涌。”白三爷拉起林晚晚的手,希望她不要在因此而自责:“我一直不想让这种事情波及到你,终究,还是我没有护你的安稳的……”
“不,不是的……”林晚晚连连摇头,她看到了白三爷眸子深处的自责,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从最初与他相识,她想看到的,都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白璟辰。
他们,始终都在被临京上那团乌云一点点的吞没:“其实,我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那日在孙氏的院子里,当着他们的面,我把清梦打死了,同样都是威北将军府过来的人,相比较之下,方莲甚至还不如珣姨娘见过世面、见过争斗,可珣姨娘吓得几乎病死,好转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摊牌,但方莲,却毫无反应……”
林晚晚回忆起这些事情,只能无奈苦笑:“我若是留一点心在她身上,都会察觉到,可……或许是因为她始终兢兢业业的在我身边,我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她在我股掌之中了。没想到珣姨娘深挖不出来东西,方莲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说起这些,白三爷倒也有一点想不明白:“方莲拿了将军府做挡箭牌,是怎么被你戳破的?”
“她和石管事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把将军夫人给供了出来,我当时奇怪,她有女儿在那府里,理应就算是死,也不会冒险的。”林晚晚长叹了一口气,其中蕴藏了无数的疲倦:“我越想越不对,让邱佟把她带出去的时候,假装失手打碎了茶盏,她就站在那儿,一动也没动,我想寻常人,便是接不到,也会下意识伸手的,除非,她有意克制。”
白三爷听了林晚晚的话,苦笑了两声,只怕也是方莲倒霉,遇到了林晚晚,若是遇到孙氏或者梁姨娘她们,只怕苏恒都继位了,也未必能察觉出来方莲的异常。
他抚了抚林晚晚散在耳边的发丝,见她哭我见犹怜,心里更生出些疼惜来:“余下的,交给我来办吧,你且好好歇一歇……”
“不行。”林晚晚打断了白三爷的话,她纤细的手指攥在一处,几乎将细小的竹筒捏碎:“我要看着业千审她,绝对不能让她在蒙骗我们。”
“得让她给我吐的干干净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