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管事上一次出事之后，白三爷便暗中将他挪走了，只不过那院子照常找人看守着，每日的饭食也都按时送过去，一一查验，却再也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同样，那个院子，也没有出过纰漏，想让石管事死的人，没有二次动手。
这也就更加证明，动手的人是将军夫人了，因为如果是五皇子，那必然不能留下活口，闹得人仰马翻，也要把石管事杀死。
可是将军夫人一次下毒不成，短期内就不会在动手了，那些事情白三爷没有立时发作出来，将军夫人便也清楚了，如果屡屡试探之下，激怒了白三爷，恐怕会适得其反的。
孙氏的院子查封了，珣姨娘刚刚也说，她除了打探消息，将军夫人没有让她做过任何的事情，那她能怀疑到的，也就只剩下方莲一个了。
林晚晚从见客的正厅出来，神色有些低沉，梓兰跟在身后也不敢说什么，一路回了卧房，走到门口，林晚晚突然收住了步子：“方莲呢？”
“在后面。”梓兰回答：“念儿最喜欢吃她做的酥，这几日，她都耗在小厨房里，给念儿做吃食。”
念儿是个挑嘴的，她爱吃的东西都麻烦，也难得方莲能够耐心去做，林晚晚沉思了片刻：“你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事找她。”
梓兰应声去了，林晚晚进了卧房，见又四五个小丫头在洒扫，就都撵了出去，自己则在一侧的架子上，取了个小盒子出来。
还未曾打开，方莲就到了，林晚晚冲她笑了笑，摆手让她进来：“我听梓兰说，这几日，你为了念儿，辛苦了不少。”
方莲是个乡下人，不像梓兰那样会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我女儿比念儿大不了几岁，平日里也爱吃我做的东西。”
林晚晚听她提起女儿，心里有些不忍，为着这两府的恩怨，那孩子如今还困在将军夫人手里，她实在是不希望这些事情牵连到孩子，可如今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那孩子救出来。
这也是个遗憾了。
她暗自感叹，可脸上并没有带出来，冲方莲摆摆手：“那年上泰镇，我见过一次你的女儿，可巧我手里有件东西，与她很是般配，你来瞧瞧。”
说着，将手里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青玉雕的小鱼，成色极好，水润润的，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
方莲见了，大惊失色：“夫人，这……这太贵重了，我们穷苦人家的孩子，当不起的。”
“不瞒你说。”林晚晚没有理会方莲，将东西取出来，在日光底下看了看，她许久没有过手玉器生意了，当初在稷山县攒下的那点儿常识，都忘到脑后去了：“这我原是想给念儿的，可你也看到了，念儿整日里上蹿下跳的，给了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丢到哪里去了。”
林晚晚拉过方莲的手，将东西放在了方莲的掌心：“你我主仆一场，你又为我的事情费心，算我谢你的。”
方莲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俯下身磕头，林晚晚连声让她起来，收起了那只空空如也的锦盒：“念儿这一劫，算是过去了，只盼望着，往后一马平川，别再受无妄之灾了。”
“会的。”方莲垂手站在一侧，附和道：“念儿姑娘吉人天相，夫人又视若珍宝，必然苦尽甘来。”
吉人天相？视若珍宝？苦尽甘来？
林晚晚听着这些吉祥话，心里隐隐一动，头一次见方莲的时候，她卖身葬夫，看起来是个穷苦人，如今在府里呆了几日，竟然能出口成章了。
真是……不得了。
“借你吉言吧，不过……”林晚晚看向方莲，眼眸中满是笑意：“人生没有一帆风顺的，便是千难万难在面前，也不能丢了本心行事，恩将仇报的。”
林晚晚说着，特意留意了方莲的神色，她这话的指向有些明显，她想要看看方莲会不会露出些许的破绽来。
可方莲像是没有听懂一样，连连点头：“夫人说的对，念儿姑娘冰雪聪明，定然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是啊。”林晚晚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既然在我这院子做事，今后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同我说，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帮。”
“方莲多谢夫人。”方莲站在旁边，给林晚晚道了个万福：“如今这日子，方莲已经能很满意了，夫人放心，方莲肯定一百个用心，伺候好夫人和念儿姑娘。”
她态度很好，说的话也好听，可没有一个字儿是林晚晚想听见的，林晚晚两次将话头递给了方莲，希望她能像珣姨娘一样聪慧，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方莲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林晚晚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我这房里的人，机灵和聪敏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忠心二字，你是个老实人，我很放心。”
“多谢夫人夸奖。”方莲低着头，林晚晚甚至看不到她的眼睛：“方莲一定尽心。”
林晚晚的耐心彻底耗尽了，她点点头，挥手让方莲出去。
房门打开，梓兰与放来嫩擦肩而过，她回身关上门，见林晚晚坐在桌案旁，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莫不做声，神情甚至有些落寞。
“夫人怎么了？”梓兰到了跟前儿，关切的问道。
林晚晚出了会儿神，自嘲的笑了笑：“方莲的女儿，那府的夫人扣住了她的女儿威胁她做事……”
她长叹了一声，眼眸中填满了遗憾：“她要是像珣姨娘那样聪明，就好了。”
梓兰听着林晚晚的感慨，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段时日她和方莲一起服侍林晚晚，若不是一早林晚晚提醒过，她丝毫察觉不出来方莲有什么异样。
便是林晚晚提醒过，现下知道林晚晚要动方莲了，梓兰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她女儿……”
“我试探了几次，她神色上都没有破绽，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可以豁出一切，那就是个精细的人。”
林晚晚“啪嗒”一声关上的锦盒，眼里的遗憾已经尽数散去了：“恐怕，要人赃俱获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