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的指尖从念儿的胳膊上一点点的划过，那上面针眼的痕迹极为细小，根本看不出来，她芯片一直扫描的是脏腑骨骼，完全不直到念儿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皮肉伤。
甚至连身上的淤青，她都没有注意过。
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认为孙氏虽然讨厌她、恨她，但不至于迁怒一个孩子，念儿也的确顽皮，便是打两巴掌骂两句，她也就罢了。
可是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孩子，也难怪王先生都要骂人了。
“我一直想着息事宁人。”林晚晚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人挖走了一样：“没想到，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来。”
她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王掌柜的手落在林晚晚的肩膀上，他也想安慰林晚晚几句，可是这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才五岁啊……”林晚晚把脸埋进了王先生的袖子里，泣不成声：“这得疼成什么样子……”
林晚晚甚至都不敢想象念儿经历这一切时的场景，她只觉得像是一块大石头砸在了自己的胸前一样，提了两口气，眼前忽然黑了一下，接着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晚晚!”王掌柜被吓了一跳，立刻把林晚晚从床边拉到了椅子上，梓兰听见王掌柜声音不对，也带着人跑了进来，看见林晚晚嘴角的血迹，顿时就慌了手脚：“夫人！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一口血吐了出来，林晚晚大约有两三秒钟的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一样，等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许多人围着自己，嘴里一阵腥甜。
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想来是急火攻心罢了，便连连摆手，让他们不必惊慌，只是问王掌柜：“我看念儿像是吃错了东西，先生诊脉，可看出了什么？”
“你看的没错。”王掌柜蹲下身来，安稳林晚晚：“她应该是吃错了什么药，引发了心疾，故此才昏厥过去的，方子我即刻就下下去，两副药过后，估计也就转醒了。”
王掌柜一遍说，一遍拉起了林晚晚的手，也没用脉枕，便蹲在那里听了听脉。
“我没事的。”林晚晚收回了手，并不在意自己刚刚吐的那扣血：“你快给念儿用药吧，还有她身上的……”
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外面院子里就吵嚷了起来，接着，就听见了秦姨娘的哭喊声：“丫头！林丫头你没事儿吧……”
林晚晚被秦姨娘这一嗓子震的脑袋嗡了一声，连着推了王先生两把，现下念儿的事情是最要紧的，其余的都无妨。
林晚晚的脉象，王掌柜也没看出来，不过他也知道林晚晚身体的底子，想来没有什么大事，便去给念儿开药。
林晚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不想让秦姨娘看到任何的破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刚到门口，便被秦姨娘撞了个满怀，秦姨娘拉着林晚晚，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那个贱女人有没有伤到你？我怎么听说还要给你喝毒药呢!她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着人打你了没有啊！”
林晚晚在孙氏那里，倒是没有受什么委屈，可被秦姨娘扒拉这两下，只觉得自己就要被晃悠散架了，忙拉住秦姨娘的手：“我没事，她伤不了我的。”
秦姨娘看着林晚晚，确实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心放下了一半：“你说你，老三不在家，你便处处忍让着些，有什么恩怨，等老三回来一并在算不行吗？非要吃个亏才罢了！”
林晚晚破天荒的没有和秦姨娘争辩，她知道，秦姨娘是从心里担忧自己的，她心里觉着很暖，可又想起念儿如今的情形，便没有什么心思想这些了：“我去的时候，他们说念儿不行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
“念儿？”秦姨娘愣了一下，往床上看了看，这才看到念儿还躺在这里：“念儿挺好的呀，前几天我还看见她了，乖巧可爱，比在稷山县的时候强多了，这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了？”
林晚晚心里惊讶，原来秦姨娘之前是看到过念儿的，看来自己没往白青青那里跑一趟，真是一个大错特错了。
毕竟要是听见秦姨娘说念儿“乖巧可爱”，她立即就会察觉出不对劲儿来的。念儿怎么可能乖巧可爱呢，这四个字，根本和她就不沾边。
“不是我说，你身上要是被扎这么多的洞，你也乖巧可爱了。”林晚晚走到念儿身边，抬起她的胳膊给秦姨娘看。
自己则转过了身，不忍再看第二眼。
“遭天谴的贱人！”秦姨娘一看过去，就瞧出了端倪，眼睛也红了起来：“当初老将军说定了孙家的丫头，我还想着世家女儿，必然温良贤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毒妇!”
“老娘找她去！”秦姨娘怒不可遏，提起裙摆就往外走，好在被林晚晚一把拉住了：“先别去！这些事情你我都拿不了主意，还是等三爷回来在说……”
“什么拿不了主意！”秦姨娘掐着腰，站在门口，嗓门几乎要给天戳个窟窿：“我是他娘！这后宅也得我说了算！她孙家女儿虐待孩子，我还……”
“姨娘!”林晚晚满心都是念儿的事情，是在没有那个耐心和秦姨娘周旋：“孙氏的父亲是文渊阁大学士，陛下眼前的人!孙氏确实虐待庶出子女，又想要我的命，可是这罪名要怎么治，看的不是咱们一个府上!”
“你是知道我和你儿子的，若是她能动，三爷早与她和离了，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要不是阻拦秦姨娘胡乱行事，这些话，或许林晚晚压在肚子里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单只是三爷前程上的事情也就罢了！若是事涉东府呢……”
“什么狗屁将军……”秦姨娘也不得不承认林晚晚说的没有错，只能讪讪的回来：“这么憋屈，还不如……”
林晚晚知道秦姨娘想说什么，她微微垂下头，抿紧了嘴唇：“要不是我……他也不会回来……”
秦姨娘原本没有这个意思，现在看林晚晚这样，心里更是心疼，忙过来拉住了林晚晚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话未说完，林晚晚忽然觉得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摆。
“娘……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