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爷被骂的心里心里发虚,但又不知道这件事同业千有什么关系,便小心翼翼的插嘴:“这……断然没有这样一说的,夫人消消气。”
“我消气?”林晚晚冷笑了一声:“我消气容易,那钱肖呢?钱肖吊着一直胳膊还给我盯铺子呢!他的气怎么消?”
“胳膊?”白三爷有些迷茫:“他胳膊怎么了?”
“问你徒弟啊。”林晚晚靠在椅子上,气的直摇头:“也幸亏孙夫人,做了一件大好事,把我这院子安排在这偏僻的地方里,要是离着你们前厅进一些,钱肖看着方便,多来找我两趟,说不定断的就是脖子了。”
白三爷这才反应过来,他转过头看着业千,似乎是在询问是不是他干的。
这事儿还用问么?业千跪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分辨,白三爷是他师父,眼睛一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
白三爷恍然大悟,便要只是因为自己问了几句话,林晚晚何至于生气到这个地步,没想到业千又暗地里去找了钱肖的麻烦。
他便是越怕这件事情闹起来,让林晚晚知道之后没办法交代,业千这个小崽子就越要闹到林晚晚的眼前去!
白三爷心里的火气冲上来,顺手抄起茶盏砸了过去,正打在业千的肩膀上。
因着冬日里穿的厚,疼倒是没有多疼,只不过滚烫的茶水落在了脖颈上,业千烫的抽了口冷气,依旧跪在那里,没敢动。
林晚晚正在气头上,冷不防见白三爷动了手,心里也惊讶了一下,她原只是想骂两句算了,并没有真的要怎么样,见业千被烫了一下,反而不忍了起来:“你是个木头吗!打你不知道躲啊!”
“梓兰。”林晚晚转过头,去找梓兰,可梓兰怕殃及到自己,早就退到门口去了,听见叫声,才匆匆过来:“夫人。”
“去取烫伤的药来!”林晚晚也懒得和梓兰计较,便只是吩咐了一句。
业千这才敢擦一擦脖颈上的茶水:“没事的师娘,不疼……”
“打你也不冤枉!”林晚晚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靠在椅子上,狠狠的瞪了业千一眼。
“我……”业千跪的直了几分:“我没有去打钱肖,我只是去找他,告诉他不要对夫人动歪心思罢了,他不听我说话,我就推了他一下,谁知道他那么不禁推……”
“你就推了他一下?”
“他对夫人动了歪心思?”
白三爷和林晚晚同时开口发问,业千登时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花,林晚晚转头看向白三爷,还没等开口说话,白三爷就先一步改口了:“你就推了他一下,他的胳膊能折?”
业千也是没见过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师父,改口改这么快的,半晌反应过来,才回答:“是啊,我就推了他一下,是他自己不禁推,撞在了床板上。”
林晚晚算是看出来了,白三爷虽然听见这件事也生气,但和自己生气完全不是一个原因。
她反而不想说了,扭过头去,一语不发。
白三爷冲业千使了个眼色:“你先出去。”
“哦。”业千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了林晚晚和白三爷两个人,白三爷起身绕到林晚晚面前:“夫人,我已经替你打了业千,你就别生气了。”
“我谢谢你呗。”林晚晚白了白三爷一眼:“我知道,业千敢这么胡作非为,也是料到了,这事儿在你这儿翻出来,你非但不会训斥他,说不定还会给他鼓鼓掌呢。”
“那怎么可能。”白三爷蹲下身,仰头看着林晚晚,手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蛋:“夫人说怎么罚他?是拆他一条胳膊赔给钱肖,还是我给他绑在柱子上,让钱肖来打到出气为止?我都听夫人的!”
这白璟辰就是瞧着自己不忍心罚业千,在这儿以退为进的对付自己,她转过头,连看白三爷一眼都不想看:“你少来了,业千?看着你对业千呼来喝去的,当初又罚他在狗窝里住着,实则呢?实则心疼的要命吧。”
林晚晚把自己的茶盏递到了白三爷的手里:“要不然,刚才你怎么不照着脑袋上砸呢?那你白三爷帮我在稷山县拆人家当铺的匾的时候,下手多准?现在打不准了?”
白三爷本想含糊过去,在哄一哄就算了,可偏偏惹上的是林晚晚,半点儿亏也不吃,半句话也不让,他叹了口气,只好认错:“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孙氏的话放在心上。”
“当时我找业千问完,就知道自己错了,也跟梓兰道过歉,不信,你可以问问梓兰的。”白三爷的下巴落在林晚晚的腿上,抬起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夫人看在我知错就改的份儿上,别生气了吧。”
林晚晚最抵挡不住的,便是白三爷这可怜兮兮的认错,当初在稷山县是这样,如今到了临京也是这样。
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她最后只得认命的叹了口气:“三爷啊,我不知道你在朝里如何,可我在家里是四面楚歌,若是在你不信我,我不信你,那今后的路,也不必麻烦别人,咱们自己走死了。”
“当初你们要离开稷山县的前一天,业千来找过我,我知道你第二日便要走,我也想一早便去送你,可是我不敢去,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的就是你掉头回来。”林晚晚瘪了瘪嘴,她从未跟白三爷说过这样的话。
原本也不打算说的,可如今她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患得患失,她不明白这样的忧虑从何而来,却明白他倍受其扰。
“我害怕你一回头,什么都没说,我就决定跟你走了。”
林晚晚伸出手,捧着白三爷的面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说,你如何还这样风声鹤唳的,与那些无辜的人计较呢?”
白三爷望着林晚晚,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那些说辞,那些借口,那些哄人的话,他都放下了,他只能委委屈屈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就是……小……”
“小肚鸡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