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你说了。”林晚晚站起身来,给秦姨娘使了个眼色,便回身往自己的位置走,和孙氏擦肩而过的时候,微微低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孙夫人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因此不悦,也欠身回礼,提着衣摆,坐在了秦姨娘的身边。
一大家子人,开始了漫长的守岁。
原在寿安堂,守岁时大家还找一些消遣,如今这屋子里的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竟然就这样默默的坐着,连开口说话的人都没有。
眼瞧着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林晚晚不知道为什么白璟辰此刻还没有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她往后靠了靠,问梓兰:“三爷今早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梓兰躬下身,用微弱的几乎就快听不见的声音回道:“将军说,让我们别扰了夫人休息,做事都悄悄的……”
她自己说完,笑了一声,林晚晚皱眉瞪了梓兰一眼:“我是说,有没有留下什么正经的话!”
林晚晚这个话刚问出口,忽的听到孙夫人叫了她一声:“林夫人?”
林晚晚转过头,不明所以,只见孙夫人笑得端庄得体:“府里守岁,还是要专心才是,扰了老祖宗可就不好了。”
这话让林晚晚十分不理解,自己说个话怎么就扰着老祖宗了?再者,老祖宗过年要回家,也是回威北将军府啊,和这怀远将军府有什么关系?
可屋内人数众多,她也不能直接和孙氏争辩,便没有在说话,正儿八经的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心里吐槽着这些过年的仪式。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林晚晚都要睡了,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府里的主子几乎都在了,外面有人进来,大家的目光自然都往门口看过去。
林晚晚也不例外,她一扭头,见走进来的,竟然是业千,他冷着一张脸,走近了前厅,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林晚晚的身上,冲她走了几步。
在林晚晚的印象里,业千好像一直都是这幅样子,不大言笑的,可是梓兰有些害怕,往后躲了几步。
“师娘。”业千走到林晚晚身边,抱拳施礼:“师父让我来传话,师娘身子一向不好,守夜熬人,若是师娘支应不住,大可先回去休息,不必墨守礼节,再熬坏了身体。”
林晚晚愣了一下,她身子不好?
这话真的是传给自己的吗?自己这身子骨,现在跟他上两军阵前打仗都没什么问题,那里就不好了?
不过林晚晚又一想,大约是他知道自己往年都熬不住,会先回去睡觉,怕孙氏为难自己,所以才这么说的。
林晚晚会心一笑:“不碍事,守岁罢了,也不是做什么活计。”
业千点点头,又道:“师父还说,今日除夕,师父要在内宫值守,明日一早便回来了,师娘回去,可以先歇下,不必等他。”
林晚晚听着后面这句话,脸色不由得有些微红起来,这样的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皱起眉头,瞪了业千一眼。
业千微微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忙解释:“师父确实是这样说的……”
“好了我知道了。”林晚晚抬起手,止住了业千后面的话。
心里暗自吐槽:说的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业千解释清楚了,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撩起衣摆给林晚晚跪下磕了个头:“业千今晚随师父在宫内,明日一早有事离京,先给师娘磕个头拜年,祝师娘来年万事顺遂。”
林晚晚被他逗得笑起来,现在算是他正儿八经的师娘,他给自己磕头,也不算委屈他。
等着业千的头磕完,林晚晚拍了拍他的头顶:“离京的事情,危险吗?”
“不危险,师娘放心。”业千难得的笑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匹温顺的狼崽子。
林晚晚指了一下业千:“你就该多笑笑。”
说罢,回头看了梓兰一眼,梓兰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纸包,递给了林晚晚,林晚晚又转交给了业千:“这是我和你师父早就给你备下的,你收好了。”
“谢师娘!”业千去接,可还没等碰到红包,林晚晚反把手撤了回来,板起了脸:“银子可不少,不许乱花,敢寻花问柳,吃酒赌钱,我让你师父打断你的腿!”
“业千不敢!”业千说着,又磕了一个头,才把红包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
倒也不是银子多少,主要还是因为,这是林晚晚给的,毕竟他很了解他师父,白璟辰不平白的给他一脚就不错了,还能费心给他包红包?
他才不信。
他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准备回宫,可听见林晚晚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过去,发觉林晚晚起身跟了上来,并且碰了一下他的手肘,他心下便明白了,同林晚晚一同走出了前厅。
“这人谁啊?”
梁姨娘靠在椅子上,撇了业千一眼,轻蔑的笑了两声:“进来就磕头,一口一个师娘叫的真亲。”
“我哥的徒弟。”白青青垂眸喝茶,接了一句。
“那也真是没规矩了。”梁姨娘也端起茶盏来,见林晚晚不在,便冲屋里人笑道:“正头夫人在上面坐着,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师娘……”
她撇了一眼林晚晚的位置,低声嘟囔:“什么东西!”
她这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便窃窃私语了起来,孙夫人垂下目光,整理了一下袖子,没有阻止,就权当没听见了。
“他一向没有规矩的。”白青青抬起头,她坐的腰疼,便挺直了后背,拍打了几下肩膀:“被我哥责罚,关在狗窝里,要不是林晚晚,他尸骨都化成灰了。”
白青青兀自的摇了摇头,看向梁姨娘:“别说叫师娘了,就是让他直接管林晚晚叫娘,他都得心悦诚服的叫一声,还顺带磕个头的。”
屋子里登时安静了下来,白青青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心里觉得好笑,她翘起二郎腿,靠在扶手上,手微微揉起了太阳穴:“我提醒你们,别得罪林晚晚,她为了不给我哥添麻烦,才躲在我哥身后做起了贤妻良母,她要是存心对付谁,你们绑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再者,要不是林晚晚铤而走险治好了我哥的旧伤,他能有如今这妻妾成群的风光日子?”
白青青转头看着梁姨娘,笑呵呵的问:“你说说,她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