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石觉得林晚晚的目光想要把他吃了一样,抻了抻自己的衣摆:“这就是府里下人穿的衣服……”
“我前两年过年时候给你们做的衣服,都捐了吗?”林晚晚走到刘石跟前儿,伸出两个手指头,搓了搓他的袖口,只觉得粗糙无比:“以后在我这儿,能不能不穿这么寒酸?”
梓兰听见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忙解释道:“夫人,府里的人都是这样的衣裳,咱们也不例外,穿了自己的,只怕不好。”
“那是府里的人。”林晚晚从袖子里掏出刘石和梓兰的身契,递给了两个人:“从今晚后,不是府里的人了。刘石,明儿我要在看见你穿成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是在骂我。”
林晚晚后面说的什么话,刘石压根就没听清,他接过身契的手都在抖,他和梓兰,往上倒三代都是威北将军府的人,这林晚晚就像是给他一张白纸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把身契给还了,这……
方莲从里面拉了一把椅子到院子里,给林晚晚坐下,又给林晚晚递了茶,这个工夫,梓兰早就拉着刘石给林晚晚跪下磕头了:“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刘石这才反应了过来,这几个头磕的,地砖都快碎了,林晚晚本来就多走了许多冤枉路,累的正喝茶,差点儿一口喷出来,连连摆手:“你这是磕头还是自杀,赶紧起来!”
刘石还想磕,梓兰拉了他一下,二人站了起来,乐滋滋的看着自己的身契,从今往后,她们就是自由的人了,两个孩子也可以念书,或是做买卖或是考功名,不用像他们一样,低人一等的活着。
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林晚晚也没有打扰他们,就让他们高兴去吧,目光落在了张君阳身上,顺着张君阳,看见了抱着肩膀,不平不忿的张王氏。
林晚晚抖了抖手里的另外两张身契:“张王氏,你的身契我也打算给你了,只不过张君阳的,要暂时留在我手里。”
听见自己的身契也要放出来了,张王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终于露出些正常的表情,可又听见张君阳的林晚晚不放,顿时现了原形。
张王氏掐起腰来,指着林晚晚:“凭什么大家的身契都放了,就不放我儿的,我儿也是给你卖命……”
她还要说,张君阳翻了个白眼,回身就去拦母亲,不止是他 ,钱肖见人指着鼻子骂林晚晚,登时也不干了,上来就想找张王氏理论。
不过被刘石一把拉住了,他暗自摇了摇头,阻止了钱肖。
骂吧,她就这样,林晚晚也不会放在心上的,要是放在心上,张王氏现在连骨灰都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好在现在张王氏还是很听儿子的,被张君阳一拦,就没有了声音,林晚晚得了个空,方才说道:“张王氏,你自己应该清楚你儿子都干了什么吧,你要是不想有一天,他被三爷活生生打死,那你就听我的。”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张君阳干了什么,主要还是白青青纠缠着不放,但正如林晚晚说的,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件事,就得算在张君阳的头上。
还有一则,就是白青青的院子离着她这儿太远了,她找也找不去,找去了也找回不来,所以就算想把这些事安在白青青的头上,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了。
且就这么着吧。
听见林晚晚提起这件事,张王氏和张君阳都自觉矮了半截,张君阳低着头:“自然,都听夫人的。”
“我是这样想的,我这里是后宅,院子里,也不能多留男人,今日三爷回来,我会和三爷说一说,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林晚晚左想右想,觉得把张君阳安排在白三爷处,最为稳妥。
要不然,她就算看得住张君阳,也看不住白青青,张君阳原先碍着林晚晚的话,一直躲着白青青,可好死不死的,当初林晚晚以为自己要死了,便对两个人的事情松了口,如今要是这两个人在凑在一起……
那恐怕就是添丁进口的喜事。
她没法跟秦姨娘交代,更没办法和白三爷交代。
她林晚晚就是白家的罪人。
二来,林晚晚也是藏了个私心的,张君阳要是跟着白三爷,能博个前程出来,将来想娶白青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两个人身份落差太大,他得加把劲儿撵上来才行。
“跟着将军啊……”
张君阳没等说话,刘石先感叹了起来,那是多威风的活儿啊,今早三爷去宫里,前后跟了那么多的人,一个个耀武扬威的……
“你别眼气他,我有额外的事情,交代给你。”林晚晚打断了刘石的话,只不过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看向了张王氏:“我的这个安排,您老人家可满意?”
她用了“您老人家”这四个字,张王氏就是在无赖,也自觉理亏,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说话。
林晚晚把手里的身契递过去:“那你拿了身契,跟你儿子享福去吧。”
说完,林晚晚就转头看向钱肖,刚想说话,忽的听见张王氏开了口:“我不,你想甩开我啊,我偏不走,我就在这儿看着!我儿子要是在三将军那得了半点儿不好,林晚晚你就别想好!”
她咬牙切齿的威胁着林晚晚,林晚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她和张君阳的身契叠在了一处:“行吧,你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但有一条,不许出去和人拌嘴,不许随意骂我院子里的人,要不然的话,你试试看。”
张王氏没有应声,又扬起了脸,一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的态度。
张君阳没有办法,冲林晚晚抱拳鞠躬,替她母亲赔不是,林晚晚也不在意,她知道张王氏就是看不惯她,不过经历了上回的事情,她更知道,在这个院子里过活,什么都没有忠心重要。
她和自己积怨那么深,当初在大堂上都没有落井下石,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更何况她还是张君阳的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她没有在说话,看向了钱肖,刚想继续说,忽然觉得这里少一个人:“王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