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沧是不太高，所以林晚晚一眼看上去，才以为她十二三岁，实际上她比白青青还要大上两岁。
海沧最烦的就是别人提起她身高的事情，可对于白三爷，她又没有办法，只能皱着鼻子哼了一声：“不管你了！自生自灭吧！三将军！”
撂下狠话，海沧转身走了出去，白三爷叫了她一声：“你干什么去？”
海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要不然他才不会管自己，反正如今白三爷躺在床上起不来，她不趁这个时候欺负欺负他，难道等他活蹦乱跳了，再把自己吊起来打一顿吗？
“我去会会你那个风情万种的小姨娘！”海沧回头，冲白三爷做了个鬼脸：“让你好好心疼心疼。”
白三爷压根就没有当回事儿，只是嘱咐道：“那你可小心了，我白璟辰会看上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吗？”
海沧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哼了一声，掉头出去了。
白三爷并没有当回事，这些日子他虽然昏迷着，或是昨晚能略微睡上几个时辰，可身上总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海沧的落了针，白三爷才略微舒坦一些，他闭上眼睛，养起精神来。
瞧见海沧出来，王掌柜忙迎上去：“海沧姑娘，三爷怎么样？”
海沧没有回答，只是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没有动地方的林晚晚：“嘿！你不关心关心三爷吗？”
林晚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海沧是在跟自己说话，等到海沧又喊了一句，她才回过神来，走到王掌柜身边：“关心，说吧。”
这冷冰冰的样子，真白瞎这张脸了……海沧心里嘀咕一句：“老毛病了，施了针，能缓解个一年半载的，只要你看住了他，老实吃药，别胡乱调运内息，不会出大问题的。”
林晚晚仔细的听了海沧这句话，沉默了半晌，又问：“就是，还是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那这像孙悟空请观音一样，把这小丫头折腾来作什么？
她还以为海沧来了，能够药到病除呢。
海沧明显从林晚晚眼睛里看出了瞧不起的意思，顿时生气起来：“你怎么说话呢？你是郎中我是郎中？我告诉你，全天下能把他的病治到这个份儿上的，也就我一个人了，你知足吧。”
林晚晚看海沧是个小孩，也无意和她争吵，压下性子又问：“那他只是这样缓解着，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你问寿命啊。”海沧托着下巴想了想：“他要不自杀的话……四十岁是没有问题了。”
四十？
林晚晚的心往下一沉，去年团圆节的时候，秦姨娘似乎问过一次白三爷的年龄，他说是二十七岁，如今又过了一年，这也就是说，他余下的，不过十年左右的光景了？
“十年还不知足？”海沧笑了一声，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我实话告诉你，他这个情景，能保十年无虞，就已经算的上大罗神仙了，人还是不要太贪心。”
她眼神轻蔑的看着林晚晚，觉得林晚晚真是什么也不懂：“我师父说过，我们这样治病救人，是从老天爷手里往回抢性命，抢回来这个，早晚要用那个去陪，生死由的是命，不由我们做郎中的。”
林晚晚神色不解，她这个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
王掌柜也没听懂，他也不明白怎么郎中这一行，现在都要和老天爷谈判了？他不就是问个脉开个方子么？
不至于不至于。
“他这条命，必得从老天爷手里抢回来。”林晚晚面色清冷，眼神中竟有一股狠厉：“余下的，爱赔谁的赔谁的。”
“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啊！”海沧听着，不大乐意了起来：“你能同老天爷讨价还价？再说，要抢，也要有这个本事啊，我一个问病的都没有办法，你动一动嘴皮子，就抢回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两声：“你和老天爷挺熟呗。”
林晚晚实在是不想理她，看向了王掌柜：“有件事情我拿不准，想在进去给他看看，王先生，你帮我招待一下这位姑娘。”
灵欢在林晚晚的印象里，是一个很绿茶的女孩儿，处处装柔弱，可这位海沧，倒不绿茶，就是言语上太难听了。
难听也就罢了，又聒噪，林晚晚被她吵得头疼，想把他丢给王掌柜，王掌柜一向都是听吩咐做事，便想把海沧请出去。
可海沧不同意，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挡住了林晚晚的去路，仰起头看着她：“你能看出什么来？还真以为开个药铺就是郎中了？我告诉你，他如今好容易好受了些，你别扰了他睡觉。”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林晚晚是真的生气了，她现在的脾气正顶在头顶，要不是看海沧能暂缓白三爷的病症，她可能早就把海沧撵出去了。
现下海沧拦住了她的路，让她忍无可忍，她后退了一步：“你们除了能告诉了，他是气血两虚！他是老毛病！按时吃药不调动内息之外，能不能在说一点儿有用的？”
“他还有十年时间，对于人的一生是不短了，就是Ca也不过说的是五年存活率，这个我明白，可是这十年他要怎么活？无精打采的快走一步都要养上三天的活法吗？整日里药罐子一样，甚至给自己盘一个药材铺子，没日没夜的灌药？”
林晚晚停顿了一下，她缓和下来：“我不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但是我应该还能做一些事情，我想把能做的都做了，余下的，再说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真的到最后毫无办法，林晚晚也就认了。
海沧被林晚晚机关枪一样给突突蒙了，气极反笑：“你？你除了能好好陪他给他生儿育女，你还能作什么？”
生儿育女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王掌柜刚接过石老二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三才站在门口等大刘。
梓兰端着午饭送过来。
甚至大灰都收住了想要冲出去的脚步，回头看着海沧。
那一瞬间，林晚晚觉得空气都停止了。
一直到王掌柜一口茶水喷出来，猛的呛咳起来，梓兰赶紧放下食盒，过来给王掌柜顺气，林晚晚的脸刷一下白下去，又腾的红了起来。
“生儿育女？”
秦姨娘抱着一大摞账本，刚从正堂下来，听见这个话，从账本后面露出两只眼睛来：“你们都到……这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