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千一来是因为白三爷醒了,心里高兴,二来是也从来没见师父这样无赖过,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耳边忽的听到白三爷的声音:“不到两日?你们给我吃药了吗?”
业千脸上的笑落了下去。
他贴着墙边,开始往门外溜。
可白三爷始终是业千的师父,他此刻虽然满心都是在欣赏林晚晚面红耳赤的尴尬,可余光里瞧见业千要跑,心里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业千。”
他松开了林晚晚的袖子,冲业千招招手:“你过来。”
林晚晚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袖子,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业千提着心吊着胆,小步挪到了白三爷的跟前,抬起眼睛,和师父的目光对在一处,他连忙低下了头,开始纠结要不要跪下。
白三爷拉起他的手,手腕上的包扎便从袖子底下露了出来,果然如他所料,白三爷心里有些不悦:“我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海沧随口说一句话就像圣旨一样了?”
“也不见得是随口。”林晚晚见白三爷又要骂业千,赶紧帮业千拦下来:“到底是有些效果的,不然三爷恐怕也醒不了这么早。”
这倒是实话,可是喝人血这种事情……白三爷光想一想,胃里就不大舒服。
不过,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有些欣慰的,噶纳尔人很注重血脉发肤,他们是不会轻易给人割血解毒的。
业千这个孩子啊……
白三爷摇摇头,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于是,就把矛头落在了林晚晚身上:“你同意的?”
林晚晚挑眉,不知道他哪里有的自信,躺在这里,还想跟自己斗恨:“是我,怎么了?”
“我当初可说了,若是我出了事,谁都不许给我用药。”白三爷点了点林晚晚搭在床上的手:“你小心,等我好了,可是要跟你算账。”
等我好了……
这四个字,让林晚晚心里涌起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或许比白三爷自己,还想希望他能够好起来。
“没关系啊。”林晚晚垂下眼睛,看着白三爷修长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这一次,她也没有躲开:“你要是好了,怎么找我算账,我都认了。”
白三爷心里早就笑了起来,他往林晚晚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强忍着笑意:“你是说,这笔账怎么算……都可以,对吗?”
实际上白三爷醒过来这件事,并没有让林晚晚的心里轻松几分,她很清楚这只是暂缓的情况,这病并没有根治,也就是说,他还是有随时晕过去的风险。
所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直等到白三爷这句话出口,她才察觉出这里面隐晦的意思,登时沉下了脸,扬起手的,打在白三爷的手背上:“三爷言语上慎重些!让人听了去……”
白三爷光顾着调笑林晚晚了,竟然忘记了业千还站在旁边,一抬头,看他憋着笑,脸色都红了,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滚!”
“是。”业千躲过了一劫,又瞧着这两个人打情骂俏,便也不在害怕,赶紧退了出去,让他们单独呆在这里。
林晚晚扶着额头,心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个白三爷,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可实际上也未必比那范博远好上几分。
只不过唯一的不同,便是在范博远身边,只要是个女的他就不放过,非要去调笑几分才罢。
而白三爷,平日里任谁在他眼前晃悠,他都懒得抬起头,只有自己,总是莫名其妙撞到他的手里。
“别愁眉苦脸的了。”白三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醒了,林晚晚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你不必……”
“我想给你看一看。”林晚晚打断了白三爷的话。
白三爷淡淡的笑起来:“给我看……什么?”
“我想给你看一看病!”林晚晚气急败坏,她要是手边有点儿什么东西,早就冲白三爷砸过去了:“三爷你能不能重视一点儿你自己的身体!”
白三爷早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早就接受了自己这幅身体,他也没什么可重视的了:“林掌柜一般都是治病救人来还人情债,看起来是真的要跟我清算清算了。”
“算了,就这样吧。”林晚晚觉得和他也说不明白了,顿时就生气起来,站起来准备回房间。
但袖子又被白三爷拉住了:“我错了我错了……夫人看在我刚醒过来的份儿上,别生气罢。”
白三爷前半生,便是军棍打在身上,都不说半个错字儿,如今认识了林晚晚,倒是把“我错了”这三个字,挂在了嘴边上。
“只是我这身体,已经是药石无医了。”白三爷拍了拍床边,让林晚晚坐下:“夫人向来都是治一个好一个,我怕给夫人出难题,砸了夫人的招牌。”
林晚晚听了,不明白这有什么出难题的:“我是治病,又不是施法,哪能治一个好一个的!”
不过是因为,白三爷这个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总是听别人说,心里也不踏实,总要自己看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你要治不好我,我可是要去寿安堂门前闹的。”白三爷眼睛里,带着许多的得意。
林晚晚没想到这位白三爷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那你找我们少东家啊,冤有头债有主,放心,治不好你,我让我们少东家赔你钱。”
白三爷在林晚晚这里永远占不了上风,他叹了口气,只好认栽。
林晚晚也不想在和他玩笑,认真的说:“我是这样想的,等那个什么海沧姑娘到了之后,我在仔细给你瞧一瞧,这样也可以和她商量一下,看她的意见。”
林晚晚治病的手法虽然奇怪,但对于奇奇怪怪的病,还是很有办法的,白三爷原本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怕吓到她,可现在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林晚晚的猜测里,估计自己都活不过半个月了。
这样的话,白三爷倒也无所谓了:“那还等什么海沧,你想看,现在就看吧。”
“随便看!”白三爷躺平,伸出手:“想看什么看什么。”
白三爷你是无所畏惧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