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没了声音。
片刻,他笑了起来。
“那个……”王掌柜搓搓手:“寿安堂的分号?”
“我不。”林晚晚掉头往后走:“我要另起一个名字,就叫‘为老不尊’号,或者‘胡搅蛮缠’号,再不然叫‘强词夺理’号……”
王掌柜听出林晚晚在看玩笑,陪着笑脸,跟着林晚晚:“是是是,是我的不对,是我误会掌柜的了,您忙您忙……”
三才到寿安堂这么长时间,他学没学会点儿医理药理,林晚晚是不知道的。
总之是整个寿安堂的风气,都和他一样,越来越狗腿了。
林晚晚摇摇头,叹口气,准备和白三爷商量一下开分号的事情。
但是刚走到后面,就瞧见驿馆上的人在后门处,像是和石老二说着什么话。
石老二现在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他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一个信件,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从袖子里取出几个铜板,递给了对方。
把人打发走了,他回过头,见林晚晚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吓得猛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儿绊在石头上。
既然被发现了,林晚晚也没有在遮掩,往前走了几步:“可以啊,如今,连信都会写了。”
她也知道石老二之前在学写字,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石老二看到林晚晚,一向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也不敢说,低着头,贴着墙根,快速的走了。
林晚晚的目光跟着他,看着他去了前面帮忙,也就没有在说什么,一转头,瞧见厨房里闪进去一个人影,她愣了一下,如今她这院子里的人多,但一般看到她都会出来打招呼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规矩。
正巧她也要去厨房吃点东西,就走了过去,推开厨房的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业千一个人坐在里面,看着炉子里的火。
林晚晚与白三爷两个院子是分开开火做饭的,业千一般跟着那个院子走,不知道今日到自己这个院子里来作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业千站起来,低着头:“三才让我在这里帮他盯着钱肖的药。”
林晚晚看了一眼灶上,确实是有一个药罐子在上面,她身手摸了摸,里面的药已经滚了,可能还要在熬一会儿:“那你好好看着。”
林晚晚也没有什么别的说的,业千瞧见别人,就像是随时要扑过去咬一口的野兽,可见了自己和白三爷,就顿时吓得像是受了惊的小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吓人了,在这里吃东西,只怕业千一直提着一颗心,也不大好,她索性也就不吃了,回去歇下算了。
可刚要走,忽的听见业千在身后说道:“夫人……”
林晚晚回过头,她有点儿惊讶,没想到业千会主动跟她说话:“怎么了?”
业千很局促,一时间没有开口,林晚晚安慰道:“有话直说,我又不曾为难你。”
“是……是那个姓石的小子。”业千也不知道石老二和林晚晚究竟是什么关系,所以这话说的难免心惊胆战。
生怕一个不合适,惹怒了林晚晚,那自己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的:“我觉得,他不大对劲儿。”
“嗯?”林晚晚咪起眼睛,她想起刚刚石老二看到自己的样子,确实不太正常,他虽然时常看到自己会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那么害怕吧。
业千开了口,就匆匆的把后面的话倒豆子一样都说了出来:“我盯了他好几天了,我觉着,他像是有什么事情在背着夫人一样,夫人还是多加小心才好。”
石老二有什么事背着自己?
林晚晚越发的疑惑起来,她正想细问,忽的听到身后,响起了三才的声音:“业千?你怎么在这里?”
业千看到三才回来了,知道自己是穿帮了,立马紧张起来,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低着头就跑了出去。
这下林晚晚更茫然了,怔怔的看着业千离开的方向,一头雾水。
三才抱着柴火进了厨房:“夫人和业千说什么呢?他上这儿来干什么来了?”
“他说,你让他看着钱肖的药啊。”林晚晚如实回答,可没想到三才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我用得着他?再说,我也得用得起他啊。”
说罢,三才自己摇了摇头,坐在药罐子前面,添了几根柴火。
林晚晚想起业千刚刚说,盯了石老二好几天了,那想来他刚刚就是在这里跟着石老二的吧,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三才旁边:“业千跟我说,石老二最近不太对劲儿,你怎么看?”
“什么不对劲儿?”三才也不明白林晚晚在说什么:“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儿啊,他不是一直都傻呵呵的吗?”
林晚晚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想着八成是业千多虑了:“他跟我说,石老二像是有什么事儿背着我一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孩子别是是魔怔了。”
说罢,林晚晚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可没想到三才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那夫人多留意一下石老二也是可以的,毕竟做叛徒这种事儿,业千最有经验了。”
林晚晚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叛徒牵扯上关系了,不过她知道,三才一直很不满意白三爷把业千留下来,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损业千的机会了。
“三才。”林晚晚抱着肩膀,靠在门上:“谁都有犯错的时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必总揪着别人的错处。”
三才也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惹怒了林晚晚,赶紧站起来,老实了许多:“三才就是顺口胡说,夫人别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业千背叛三爷的细节,但你们肯定知道,我理解你们为三爷抱不平,可三爷自己都放下了的事情,你们也放下吧。”
林晚晚说起这些事情来,心里也有些感慨,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在那里天寒地冻的趴了一个月,不是走不脱,是真心实意的悔过,就别总揭开这道伤疤,往上面撒点儿盐了。”
“我知道瞧着他疼你痛快,可以己度人,这痛快也是在没必要。”
林晚晚说完,转身回了房间,三才若有所思的立在那里,像是真的把林晚晚的话听了进去,而只有一墙之隔的后院,业千低着头,红着眼眶,露出些许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