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日,林晚晚就在大灰那里,发现了被拴起来的业千。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只是业千蹲在那里,可是等到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业千还蹲在那里,她感觉不太对劲儿,走近仔细看了看,被吓了一跳。
业千的脖子上,套着大灰之前一直带着的项圈,用一根粗粗的铁链拴在了墙上,他衣着单薄,冻的瑟瑟发抖,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这眼看着就年三十儿了,能把人拴在这里过年?
林晚晚四下左右看了看,看到大刘正好出门回来,就挥挥手把他叫了过来。
“夫人。”大刘放下了手里的活,走到林晚晚身边:“您什么吩咐?”
“这怎么回事?”林晚晚指了指大灰的方向:“怎么能和大灰拴在一起呢?多危险啊?”
大刘撇了一眼,见林晚晚说的是业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的夫人,他自己不走,非要留在这里的。”
说完这话,大刘就准备回去,可是看林晚晚面色有些不忍,也知道她一向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就停下来劝道:“夫人,这事儿您就当看不见吧,他是个罪大恶极的,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的。”
林晚晚也知道自己不应该管,毕竟白三爷御下严明,这些日子她也看的明白,摇了摇头,兀自回去了。
今年守岁很热闹,林晚晚这一大院子的人吵吵笑笑,孩子也多,很快就过了子时,大家刚歇下,拜年的就上了门。
因着寿安堂是药铺,来往的人也多,这铺子里的客人你来我往,一直到初五才算安宁了下来,而林晚晚初二就支应不住了,让顺子把王掌柜闹来,一起帮她。
有了王掌柜,林晚晚觉得自己如蒙大赦,趴在柜台上看热闹,看着看着,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在醒过来,天都黑了,她在屋子里搜寻了一圈,最后在往后院去的那扇门里,瞧见了王掌柜。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正往院子里张望,林晚晚敲了敲柜台:“王先生,人都走了吗?”
“走了。”王掌柜回过身,进了正堂:“院子里那人是怎么回事?”
林晚晚睡的口干舌燥,给自己到了碗茶,苦笑了一声:“你问我?我还想找个人问呢。”
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方才继续说道:“可大刘说不让我管,我也就没有在问了,多半是三爷自家的恩怨。”
“恩怨归恩怨,可这看着不大像话。”王掌柜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滋味:“我刚看着,三才去喂大灰,那人居然从大灰的食盆里抢东西吃,这……”
王掌柜低下头,收拾自己的药箱,嘴里嘟囔:“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至于这么磋磨人呢。”
王掌柜的言语里有几分埋怨,可因为三爷是东家,他又不好只说,只能住了口,林晚晚只注意到他平日里睡觉是在大灰旁边,可吃饭这件事,还真没注意到,不由得走到门口,将帘子掀起一个小缝,往院子里看。
果然如同王掌柜所说,那人正蹲在那里,把大灰食盆里的东西抓出来塞进嘴里。
而且看着那汤汤水水的,像是放了许久的剩菜剩饭,毕竟这些东西就是喂大灰,大灰也不吃的,它被白青青惯得,一顿要吃上半只鸡才行。
白三爷,的确有点儿过分了吧……也难怪王掌柜都看不下去了。
林晚晚看着心里不大舒服,索性就不看了。
不过她没有去找白三爷,这是他们那院子自己的事情,自己掂量着解决吧,白三爷又不是小孩儿,他应该知道分寸。
而且林晚晚从来不觉得白三爷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大约过几日他自己看不下去,也就饶了这个孩子。
可一直等到快出正月了,这个人还是被拴在那里,眼看着都一个多月了,林晚晚也逐渐的习惯那里栓着一个人,所以也就没有多留意。
安阳城有一个姓徐的玉器商,以前是跟许永昌做生意,如今许永昌走了,他顺着线摸到了刘石那里,刘石如今铺子上的事情上手,可是关于玉器行背后的一些事情,他还不大敢做主,就找人叫来了林晚晚。
林晚晚一直和徐老板谈到日头落山,才算告一段落,她和刘石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拢好账目,就也回去休息,多陪陪梓兰才行。
刘石应了声,林晚晚就自己回了寿安堂,寿安堂早就打烊了,她从侧门进来,直接到了白三爷的院子里。
太阳落下去了,院子里的景象看不太清楚,林晚晚也有几日没有瞧见白三爷了,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就往他的房间里看了一眼,见里面亮着灯,估摸着,又在看书吧。
真是个爱学习的文化人啊,林晚晚感叹了一句。
收回目光,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可隐约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退回来仔细看了看,发现一直被拴在大灰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不见了。
林晚晚心里一动,想着这白三爷可算是良心发现,将人放走了,也是可怜了大灰,这些日子和这么个人挤在一起。
说起来也奇怪,它一匹狼,怎么一点儿都不护食呢?而且和那个人相处了一个月,还挺和平的,真是给狼丢脸。
林晚晚走到狼窝跟前,大灰瞪着一双幽绿的眼睛,瞧见林晚晚来了,嗷呜了一声,就扑了过来。
林晚晚揉了揉它的脑袋,正想训它两句,猛的发现原来那个人不是被放走了,而是倒在了地上,她刚刚离得远没有看清,现下近了才发现。
她心内一惊,忙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个人,但天色昏暗什么也看不到,就身手去摸,结果那人的面颊滚烫,已然发起高烧了。
活生生的在外面冻了一个月,不烧就怪了。
林晚晚也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尽量把人拉出来一些,让他到了一个空气流通好的地方,打开芯片一测体征。
39.8°
林晚晚眼前的屏幕都变成了红色,还闪了两下作为警告,她也顾不得许多,想把拖到个暖和的地方,可是没走两步,就听到“哐啷”一声。
铁链收紧,死死的拉住了这个人脖子上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