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她也不大避讳着白三爷了,只是明目张胆的偷笑起来。
既然提到了添麻烦,白三爷想到了今日在范家私塾,林晚晚提起的事情,他也就顺着这个话说了下去:“在城东开药铺的事情,你是想定了的吗?”
林晚晚没想到白三爷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正低着头收拾茶盏的她愣了一下,而后有些无奈的回答:“我的确是动过心思的,可是范博远说的对,和善居的背景太大了,我的身份又很尴尬,真的招惹上了他们,未必能讨到便宜。”
林晚晚不是一个遇事后退的人,可她毕竟要把这一大家子的人都考虑到,也只能处处小心谨慎了。
“我听王掌柜提起过,和善居草菅人命的事情。”白三爷神色清冷,提起这件事,眸子里也有些不悦:“原也不干寿安堂的事情,但你若是想要挡一挡他的生意,也未尝不可。”
林晚晚没想到白三爷能和她想到一处去,愣了半晌:“万一招惹到官面上的人,只怕会牵连京里,老将军把我们丢在这里,可不是像让我们自生,而是想让我们自灭的,如今我们这一大家子活在阴影里,尚且能挣扎一番,真的闹开了,怕是对谁都不好。”
“我的意思,你若想做,便做吧。”白三爷的眼神一直随着林晚晚,这让她莫名的安心:“不必畏手畏脚,范博远护不了你,不是还有我吗?”
林晚晚没想到白三爷能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脸色微微红起来,她垂下头,摆弄着茶盏盖子:“三爷真是……”
她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手眼通天呢。”
“你呀。”白三爷佯装不满:“也是该有点感恩之心的。”
林晚晚非但不上当,甚至还想倒打一耙,套出点儿他三爷的底细来,于是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三爷究竟何许人也?交了底,晚晚才敢尽信呀。”
“一个……”白三爷想了想,信口胡说起来:“有点儿闲钱的商人。”
“不说算了。”林晚晚端起茶盘,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三爷在后面伸了伸手,可也是徒劳,最后只能笑了笑,也回了房间。
把东西放回到厨房里,林晚晚准备睡了,她认为城东开铺子这件事暂且不用想了,如今京里的人刚消停下来,她还是不敢冒险的。
厨房漆黑一片,林晚晚也没有掌灯,只是将东西顺手放下了,可刚准备走,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停了下来,回头往厨房里面看了看。
怕不是招了老鼠吧……她原也没在意,可毕竟院子里如今住着四个孩子,凡事还是要小心,于是就打开了芯片,夜视功能一开,缩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的胜哥儿,就出现在了眼前。
林晚晚这才想起来,折腾到现在,胜哥儿晚饭也没吃,她关了芯片,冲胜哥儿的方向挥了挥手:“出来吧,别啃馒头了,娘给你拿一块酥来吃。”
胜哥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磨蹭着从里面走出来,拉上了林晚晚的手,回到房间里,林晚晚把桌子上的酥放在了他跟前儿:“饿了怎么不同你姑姑讲,自己躲在那里啃馒头?”
“没事的娘,我也没有特别饿,不想麻烦姑姑。”胜哥儿傻乎乎的笑了一下,抓起一块酥,放进了嘴里。
林晚晚给他倒了茶,见他还是这幅不给人添麻烦的性格,不由得想到了今天晚上闹这一场,如今只有母子二人,林晚晚便直接了当的问:“你今日这个义父认的,是蓄谋已久了吧。”
胜哥儿战战兢兢的看了林晚晚一眼,也不敢在坐着了,把酥放下,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那里。
林晚晚自觉自己的态度也很好,不知怎么他就吓成了这个样子,把酥递到他手里:“那你告诉我,学堂里,是真的有人总拿你没有父亲这件事挖苦你?还是你为了今天的事情,特意惹出来的?”
“他们确实这样说。”胜哥儿想起这些,不由得又红了眼圈:“母亲,我父亲没了,我又是姨娘生的,他们说,我不配在那学堂里念书。”
林晚晚听了,心里猛的疼了一下,这段时间胜哥儿越来越不愿意说话,可见这件事真的伤到这孩子了,她摸了摸胜哥儿的头:“你别放在心上,外人说什么,始终是外人的事情,你自己心里要有数才行。”
“你父亲是战死沙场,你比他们都高贵些,更何况,如今有了三爷做你的义父,你更不比谁低贱。”她抬起胜哥儿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你得先看得起自己,别人才能看得起你,知道了吗?”
胜哥儿用力的点点头,仿佛真的听了进去,林晚晚让他喝了口茶水,又说到:“三爷究竟有什么好,你这么想认他做义父的?”
“他对母亲好呀。”胜哥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林晚晚登时有些尴尬,拍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孩子不要乱说!”
“哦。”胜哥儿不敢在胡说,回答道:“三爷时常教我学问,我和念儿怎么烦他,他都不凶我们。”
教学问?林晚晚心里有点儿自责,她整日里就知道往外跑,全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经常去烦白三爷,看起来,以后还是要提醒他们才行:“你不是有先生吗?他教你什么学问?”
“三爷教我,人生一世,当忠孝,当不为权贵读书,不为入仕而读书,”说起这些来,胜哥儿倒是头头是道:“读书是为了明理,并不是为了当官。”
最后这句话,让林晚晚心里忽的一动,她想起了自己当初让胜哥儿念书的目的,她只想着希望有朝一日胜哥儿能金榜题名,但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的身份。
他是三将军的遗孤,又是自己这个宰相府的庶女教养起来的,生母更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要是这样的身份金榜题名入了朝堂,那么他遇到的冷嘲热讽,只怕会比今日多上许多,面临的困难,也只会更多。
她并未想到这些,可是听着胜哥儿学三爷说的那些话,像是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并且在有意引导一样。
林晚晚又试探了一下:“你当初不是说,三爷对你讲过,男儿当志在四方,忠君报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