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备充州府就挨着江盐之乡岩陀, 若说南泞承担了西北部的吃盐,那江备就是整个中·东南面的盐场。云崇青在想着记恩爷爷的逃荒,按说充州府吃“盐”就该吃饱了。
“你跟我义兄是同乡。”
“知道。”常俊鑫笑言:“突然觉我们三个还挺有缘。明朗来自庆安, 庆安总兵是沐宁侯世子。我又和记恩兄来自一地。”不过他好奇一点, 头歪向左,靠近崇青, “记恩兄是充州哪块的?”
传言云记恩祖父是逃荒逃到北轲的, 可据他所知,充州近几十年没发过什么大灾害。另,就算是遭灾了, 人也不会往外逃, 还逃到北轲那穷山恶水地儿。
云崇青摇首:“他也不清楚。”十有七八他那个还活着的娘, 也不大了解。
常俊鑫叹声:“我与记恩兄都得天厚待, 万难之境中遇贵人。”就是他的贵人…忒凶了。五岁开始鞭策他读书,先生坐师台上讲, 小人儿拿把戒尺站他边上。
他现在的愿望, 便是力争上游,努努力让他闺女也有底气随娘子的性子。
“得天厚待, 是因你们的品性喜人。”几回接触, 苗晖觉自己也是有点运道在身的, 同科状元、探花都可交, 没什么比这更叫他快意了。
云崇青认同:“明朗所言甚是。”
临近巳时, 大学士周计满到了,叫了他们三人去了他的书室说话。
“你们都是少年好学, 秀出班行。皇上与本官都对你们寄以厚望, 望尔等珍之重之。”
三人拱手:“大学士训教, 我等铭记于心, 定不矜不伐,涅而不缁。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周计满抬手抚须,眉眼含笑:“如此最好。近日你们先熟悉翰林院事务,等回乡省亲归来,本官会另有重用。”
“是。”
出了大学士书室,三人又回了藏书房。屋里实在灰大,又不能用湿巾子打扫,只能拿了细绵布拂灰。
一拂,灰便起。云崇青手下更轻,他在想周计满所言的“重用”。前生他一个大学室友毕业后进了一家有名的大报社,没满半年就辞职离开了。不是另有高就,而是他得罪了总编。
总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摆个态度出来,多的是小鬼代劳。一篇普通的新闻稿,他那室友前后改了二十来遍,最后稿子过了,但没上版。诸如此类的事,层出不穷,就是为了折腾人。
三人在磨工的时候,朝廷邸报也达山北了。知府唐子阳激动得拿着邸报的手都霍霍颤颤,三元及第。他邵关府出了个三元及第啊!此消息如风般吹向四方,邵家老夫人闻讯时,正在训斥孙儿邵书航。
“你个混账东西,家里不够你乱的,竟敢睡到花街柳巷去,邵家的脸全都被你丢尽了。”
酒还没大醒的邵书航,两眼周青黑,虚亏之象明显。听着祖母的训斥,他还笑,满不在乎地唔囔:“不就使点银子睡几个骚·娘们吗?您发这么大火做什?就我母亲那一死,足够嗝…我这个不孝子挥霍一生了。”
大太太进屋就听着此话,心不由缩紧,见婆母高举起戒尺,忙上去拦:“母亲,使不得。航哥儿还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慢慢教。”
“教?”邵老夫人也不是真想打,就是被气急了:“怎么教?他还有的救吗?”
不打,邵书航就两手撑地往起爬了,晃荡踉跄地站直身,打着哈切,转身打算回院休息。
见他那样,邵老夫人气得直接朝他砸去戒尺,想骂,可嘴才张开就闻老大家的说三元及第。一口气上不来,两眼翻白,朝后倒去。
大太太惊叫:“母亲…母亲…”抱住人,大力掐人中。屋里伺候的两个嬷嬷,也围了过去,几人都没注意到驻足在门口的邵书航。云家那个蠢痴儿…三元及第?邵书航面上不复醉态,两眼深幽,回想起他娘死的前一晚。娘说,她早就知是个死局,只是不信命,不信自己辛辛苦苦为邵家二十余年,邵家会真的如云家小子说的那般凉薄。
“云…崇…青,”邵书航轻喃,似了邵瑜娘的厚唇阔嘴慢慢扬起,隐露泛着寒光的牙尖,不理身后的闹,起步离开。
三元及第的信比预计的要早半日送达三泉县,三里街尾巷子里鞭炮从午后一直炸到天黑。五严镇西头岭一般,门庭若市。
儿子、儿媳还不知啥时回来,云禾两口子已经着厨房采买牛羊驴肉等。
京里云崇青三人用了好一番工夫,才将藏书房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又大概熟悉了书册,七日便过去了。
沐晨彬赶在十九这日到家,梳洗了就去永安堂。正好要见的都在,给爹娘磕了头,便一手揽住弟弟一手搭记恩肩上,挑衅起状元郎。
“崇青,今晚不陪哥哥整几杯,明儿你别想带着我表妹搬喜燕胡同去。”
温愈舒掩嘴笑弯了眼,她这二表哥长得就逗趣。大表哥、三表哥多随了姨父,唯二表哥似了姨母,一张圆脸小小的,双目圆溜有神。快四十岁的人,瞧着比十六七岁的小伙还嫩。
“依你。”云崇青南下时,经过泊林。沐二哥可是好好招待了他一场,连吃了三天海里的新奇物,可谓大饱口福。下聘愈舒的礼里有一盒东珠,也是那回去沐二哥给的。
“依你”的后果便是,三月二十这日,沐宁侯府各人在帮手移居,唯沐二哥没起得来。
大虎搬着只绣凳往马车那去:“我以为二伯酒量见长了,没想还是半斤就倒。”
“昨晚我爹喝了不止半斤。”
“对,是不止半斤,可二伯喝的是蜜儿酒。”小虎都觉没脸:“旁人喝的都是三生醉。”
跟在后的云崇青,脑袋还有点昏沉。沐二哥酒量不长进,是因他在外滴酒不沾。沾酒,只在沐宁侯府。
喜燕胡同的这处宅子,虽远不及沐宁侯府庄重、富丽,但位置不差,距翰林院只两盏茶的脚程,比侯府离的还近。五进五出,前院不逼仄,带着个小花园。园里种了等人身高的矮松,墙沿埋了青竹。
过了垂花门,满目新春。花草长势可人,可以看出近期修剪过。记恩夫妇挑拣了一处前后有地的院子收拾。温愈舒留着主院给舅姑,择了离主院也就十多丈的青斐院。
青斐院里鹅卵石铺的十字小道,将院田分为四。十字中心画太极,太极眼里种寒梅。
云崇青牵着妻子在寒梅边站了一会,扭头看向左:“东厢予你做库房,我们在西厢装个大书屋,书屋中间隔个茶室。”
“库房怎么就要在东厢了?”夫君事事以她为先,温愈舒心里甜蜜,但可不会真委屈了这位主儿:“东厢光亮,西厢我要封窗。”
“那随你安排。”
夫妻进去正房,堂室中规中矩,里间拔步床已经摆放好。常汐正领着几个婆子在忙,见他们进来,出言赶到:“屋里还没清扫,您二位先去先生那转悠一圈。”
宅子大,莫大山这回也不客气了,把行李搬进了竹铃居。一栋两层小楼,青竹围绕,风来沙沙。他甚是喜欢。
忙活好新居,也不急着暖房,云崇青请假携妻回乡。与来时不同,现是官身,他们可以享官船。因着嫦丫怀胎,记恩这次就没随着一道回邵关,但也是再三叮嘱,无事便赶紧回京,别挨到假期末尾。
新科进士回乡省亲假长两月。山北离京不远,从通州码头坐船,三日达邵关府。例行补给,船要在码头留三四时辰。
给家里各人的礼都备妥了,云崇青原是不打算下船,可邵家派了人来请。因着过往众人皆知的那点情分,他也不好拒绝。“正好,我坐船也坐乏了。”温愈舒没去过邵家老宅,在温府倒是见过邵家几位太太。她们对她这个温棠峻原配所出,还算客气。
云崇青伸手牵住妻子:“让你受累了。”
“这又是哪一说?”温愈舒以为相比他,自己在邵府那也没得喜到哪。
夫妻出了舱房,便见一瘦削青年站在码头等候。来请的大管事,忙笑着介绍:“那位是府上七爷,名书航。”
云崇青也不装:“我们认识。”
是认识,大管事尬笑,就是认识得不体面。那年如意嫁去云家,齐彩兰领着一家子上门来给老夫人敲打。这位状元郎,还被压着跪过七爷,头都磕了一个。
现在,这茬确是叫邵家难堪得紧。
邵书航眼下的青黑淡了许多,弯唇浅笑,也有一派风流。见人出舱房,不矜持地迎上去。
“多年不见,崇青是愈发出彩,说超群卓绝不为过。”
“谬赞了。”云崇青出手阻止邵书航拱礼下拜:“不必多礼。”
“这可不行。”邵书航避过手,坚持要深鞠:“你已是六品官身,而我一介白衣,没给你跪下,都是我不懂事了。这一拜,你必须得受着。”
云崇青尚摸不准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由人。
邵书航恭恭敬敬深鞠一躬。
“你真不必如此。”云崇青抬手示意他起身。
“你大量,不将那些事记在心里,可我不能。”邵书航请他们夫妻走在前,素日好颜色的一人,竟没留神在愈舒身,像唠家常般说起过往:“幼时因父亲不在身边,府上几个长辈过分怜爱,将我娇惯得没个样儿。头回见你,我就嫉妒上了。”细细打量起云崇青的五官,开起玩笑,“你这些年,可真是一点没往歪里长。”
云崇青脸上无多神情:“你没小时候的样儿了。”
若非他一直有留意邵关府这的动静,面对邵七如此坦荡,怕还真要以为其乃磊落人矣。
邵书航脸上笑意渐散,语重情长道:“小时候的样儿,我并不喜欢。”凝视着云崇青,才散去的笑复又上脸,双眉拧起,作哭笑。“其实我真不想再见着你,你见过我太多丑态了哈哈…实话说,建和九年你离开后,没搬来府上,我就觉你懂我。待你坐上回家的船,我那颗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定。”
他在说窜稀那件事。云崇青依旧面目淡淡。
邵书航一下收敛了哭笑:“你还是老样子,我就心安了。”
“那时我们都小,你没必要介怀。”云崇青顺着他来。其实越长大,他越少板脸了。
是,那时是小。可建和十八年末,那他娘的死呢?上了码头,邵书航依旧一副与云崇青很相熟的模样,说说笑笑,全不在意周围投来的目光。
有意思,温愈舒旁若无人地由夫君扣着手,微颔着头,温婉地听他二人来去,不插一嘴。待上了马车,独处时,挤在夫君怀里,嘴套到他耳上。
“这个邵书航耍猴戏呢?”
云崇青微扬唇角,邵书航在亲近拉拢他,这合乎常理,但他总觉其有些过份刻意了。
“来者不善。”温愈舒轻嗤一笑。她可是跟邵瑜娘处了七年,那人面皮下的阴毒,她切实领教过。邵书航与之一母同胞,刚说自己小时顽劣…可顽劣也该有个分寸。
明知崇青好学,想读书走科举,却当众叫他蠢痴儿。当时几个旁观的大人,不斥不喝。如非后来结了沐宁侯府那门亲,怕是崇青蠢痴儿的名也不会闷死在邵府里。
此事姐姐到现在还记恨于心,他却想一笑泯之,倒挺会和稀泥。
云崇青搂抱着妻子,吻了吻她的额,低语:“暂时不知目的,咱们静观其变。”一会拜访完邵家,他们可以顺便在云客满楼用顿膳。邵书航荒唐,是从邵二太太自戕后开始的。
这突然好样儿…八成也跟邵二太太有关。细想片刻,眼眸渐深邃。他会不会是知道些什么?
马车抵邵家府门,邵大太太已得信,站在门口迎接。见着温愈舒,热情非常。
“哎呀呀,真的是娇客。多少年了,府里上下都盼着这一天呢。”
温愈舒早熟了这套,眼里的水气说来就来:“倒是叫我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也是我们的错。”邵大太太还紧抓着温愈舒的手,双目含泪,抱歉道:“二弟妹…想岔了,害了自己,也害苦了你母亲和你。”
母亲,邵瑜娘吗?她不配。温愈舒抽回手,拉了掖在袖中的帕子出来,摁了摁眼角。邵大太太又冲着云崇青欢喜道:“还没恭喜你,三元及第,真真是了不得。咱们府城因着你,最近没少热闹。”
云崇青拱手:“千晴尚有颇多不足,还需继续努力。”
“瞧瞧…”邵大太太移目向侄子:“书航,你和崇青可是老相识了。人家都有此成就了,你也得抓紧。今年的院试,保准一次过。”
邵书航笑道:“侄儿拜托您嘞,万别拿我与崇青比。比完,您得不认我了。”
一阵笑过后,邵大太太请人入府,穿过垂花门,露忧。
“老夫人年事高了,身子是一年比不得一年。上月又病了,月头听说你得了会元,欣喜不已,晚膳还多用了半碗饭。当时我就想,待你们回乡,怎么也得请了你们过来府上坐一坐,陪着老夫人说会子话。”
温愈舒婉婉笑意,变得哀愁,心里想着,见了他们夫妻之后,邵老夫人的病情加重了可怎么好?
云崇青更绝:“家里祖母很是惦念老夫人。这次回乡我依情况,看能不能安排祖母来府城探望?”
这个云崇青…邵大太太展笑:“那最好不过了,就怕太劳动老太太了。”别说婆母,她都不乐见齐彩兰。一身子奴气,以前还能当个乐看,现在看了只会添憋堵。
邵老夫人今日要见客,也好生捯饬了。听婆子来报,一扫蔫样,激动地站起身迎去门口。瞧见人,眉开眼笑。
“咱们青哥儿出息了,大雍第二人。”
这富贵主儿唱起大戏来,比戏台上的生旦净末丑还要像样。云崇青避过那只伸来的老手,拱礼道:“老夫人安好。”
“嗳嗳。”邵老夫人老眼浑浊:“真好。”看过云崇青又转脸向右,更是欢喜,“舒舒啊,这还是头回上外家门,”说着就去退腕上的镯子。
温愈舒忙摁住:“千万别,您这样,我都要生怕了。”
“长者赐不可辞。”邵老夫人硬是撸下那只羊脂玉镯。温愈舒望向夫君,一脸无奈。
几人进了堂室,茶点已备好。云崇青却是不想去动,听着邵老夫人与愈舒说话,留意着邵家三代的神色。
“唉…老身是真没脸见你。你说平日里好好一人,怎么就会想不通,做出那样的事?她是真的魔障了,说为了瑜娘,这…这哪的理儿?姑爷怪瑜娘,瑜娘是满身嘴都说不清。”
温愈舒低头笑之:“过去的事,还提了做什么?如今我已嫁作人妇,与温家也没什么关系了。那些恩恩怨怨,就随缘吧。”机缘到了,她就报。
“云夫人,”邵书航来至温愈舒两步外,十分郑重地拱礼:“我代我母亲向您赔罪,还望您能原谅一回,让她好安息。”
“我原谅就够了?”温愈舒看着邵书航。
屋里沉寂,邵大太太忙起身去把还深鞠着的邵书航拉起:“你这孩子,怎么还困着自个?那是你母亲做下的事,你又不知,何来罪孽?”
看着邵大太太将邵书航拉出堂室,云崇青心以为她是真的有怜惜侄子。邵老夫人抹起眼泪,痛斥:“冤孽啊,她一死了之,造下的罪全报在两个孩子身了。我邵家娶了那么个毒妇回来,也是瞎了眼了…”
温愈舒不接话。
云崇青也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一刻后两口子以要赶船为由,提出告辞。出了寿宁堂,见邵大太太正好生与低垂着首的邵书航说话。跟着出来的邵老夫人,支使到:“老大家的,代我送送青哥儿和舒舒。”
不等邵大太太应,邵书航就一步走出:“我去送。”
他音一落,云崇青再回身告辞:“我们这就走了。”
邵大太太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邵书航,转脸惋惜道:“这次也是太急了,下回一定得留饭。”
一路相送到府门,府外除了邵家的马车,云客满楼的掌柜也来接人了。云崇青冲掌柜的一颔首,轻推媳妇过去,自己则转身面向邵书航,细细观之。
不想对方会有如此举动,对视几息,在他平静如水又似带着一股睥睨的目光下,邵书航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了,唇慢慢抿起,泄了一丝狠样。
云崇青轻眨眼,用着只有两人听得清的音说道:“知道那年我被摁跪在你跟前,发出那一笑,是在笑什么吗?”
双目一阴,邵书航腮边鼓动着。
“是在笑你。”云崇青逼近半步,满满揶揄地轻轻朝他吹了口气,再弯唇:“你们邵家有点叫我失望。想那时我跪着,心里在发誓,将来一定要让邵氏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邵书航嘴里血腥泛起,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心里在狂啸,撕碎他,可垂在身侧的两手却紧紧握着,怎么也抬不起来。
“十年如一日地发奋读书,终于名扬四海。可邵家呢?”云崇青毫不掩饰轻蔑:“都不用我动手,自己就在下坡的路上狂奔。你很恨我吧?”
邵书航用力吞咽下嘴里的血腥,气息有些不稳。
“为什么恨我?”云崇青望进邵书航那双阴鸷的眼里:“是因为我比你优秀,还是因为你母亲?”等不到应答,他嗤笑,“若是前者,我无话可说。可后者…你是不是恨错人了?你母亲不是我逼死的,是邵家要保全温家那门姻亲以及邵氏清名,要她死的。”
咬牙切齿,邵书航恨到:“若非你借沐宁侯府的势,借皇上的手,逼迫温、邵两家,我娘又怎么会死?”
云崇青噢一声:“所以…愈舒就该受辱而死吗?”对峙三五息,抬手像老友一样拍了拍邵书航紧绷的臂膀,“你如是想,我就认了。欲报仇,尽管来。”说完抬首仰望邵家大门上的那块牌匾,“只是照目前的形势…”粲然笑之,“你得要努力了。”
紧握的双手一松,邵书航压抑着满腹的怨妒,强扯起唇角:“不送。”
轻嗯一声,云崇青转身走向站在马车边的妻子。云客满楼的马车离了邵府,温愈舒就掰过丈夫的脸细看:“你跟他说什么了?”
“试探一下,顺便刺一刺。”云崇青亲吻抵在嘴边的指腹:“几百万两的银子无从查起,我得在邵家铜墙铁壁上刺个针眼出来。”
“那为什么是邵书航,不是邵大太太?”温愈舒送鼻过去,求碰碰。
云崇青笑着,用自己的鼻逗了逗她的:“你没留意到吗?就刚我们进邵府那一会,邵老夫人和邵大太太都拿了已死的邵二太太说事,她们全没顾念邵书航。相比邵大太太,邵书航对邵家更是冷了心。一个冷了心的人,在乎的东西就不多了。”
明白了,温愈舒贴上夫君的唇,嘬了一口:“你是要邵书航拿出邵氏的老底,来跟咱们斗。”
奸诈!
“他暂时还拿不到邵氏的老底。”云崇青凝神,回想刚在邵府门前那片刻,肯定道:“但以后能拿到。”
“那就让云客满楼留意着他点。”温愈舒手指在夫君下巴上搓,眉头微蹙:“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明明晨起时我才给你刮的。”
云崇青露了无辜,咬住下唇,下望了眼,可惜什么也望不到:“男子多是这样,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
温愈舒娇憨憨的,拿手背在他下巴上来回蹭。
又来甜言蜜语,云崇青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坐着,颊抵着她的额:“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家当没上交。”,眉头微蹙:“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明明晨起时我才给你刮的。”
云崇青露了无辜,咬住下唇,下望了眼,可惜什么也望不到:“男子多是这样,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
温愈舒娇憨憨的,拿手背在他下巴上来回蹭。
又来甜言蜜语,云崇青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坐着,颊抵着她的额:“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家当没上交。”,眉头微蹙:“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明明晨起时我才给你刮的。”
云崇青露了无辜,咬住下唇,下望了眼,可惜什么也望不到:“男子多是这样,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
温愈舒娇憨憨的,拿手背在他下巴上来回蹭。
又来甜言蜜语,云崇青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坐着,颊抵着她的额:“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家当没上交。”,眉头微蹙:“胡子怎么长得这么快?明明晨起时我才给你刮的。”
云崇青露了无辜,咬住下唇,下望了眼,可惜什么也望不到:“男子多是这样,你不喜欢?”
“我喜欢你。”
温愈舒娇憨憨的,拿手背在他下巴上来回蹭。
又来甜言蜜语,云崇青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坐着,颊抵着她的额:“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家当没上交。”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