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养的好儿子!”周氏气得两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孩他娘,醒醒,醒醒,芳儿,君琢,快去找大夫!”方远顿时急了。
方君琢一听,立刻起身就要往外跑去,方芳喝道:“急什么,大夫不就在这,娘没事,把她扶进屋里,一会我熬点药给她喝一碗就没事了。”
“阿姐,行不行啊,娘都晕了!”
臭小子到底是小孩子,没见过这种画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方芳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阿姐是大夫,阿姐说没事就没事,嗯?”
那双眼睛里满是坦然和自信,方君琢看着,不知怎么地,就是相信她,明明这个阿姐也不过比他大了五岁而已。
方远和方君琢一起合力将周氏抬到了床上,方芳手边没有工具,只能先给搭脉,随后又问了方远一些问题,很快就得出结论,肝阳上亢,风痰上扰,气滞血瘀引发的晕眩,说白了,就是现代的高血压,周氏应当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了,如果不加以重视,后果不堪设想。
方芳想了想,提笔写下药方和用量,交给方君琢:“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村子里有郎中吗,或者哪家有草药卖也行。”
原身自从嫁人后,回来得并不多,几个月一次,住个两三天就又回胡家了,所以实际上对娘家的情况也不怎么熟悉。
“有,方子辰他们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我去问问。”方君琢说着扫了一眼那药方单子,上面的字体虽然龙飞风舞,却也有种别样的帅气,足可见写字的人心性洒脱,都说做人如写字,他记得,他阿姐的字从前没这么好的,而且,瞧阿姐诊脉问询的样子,像是真的会医术一般。
方芳见他还立在原地不动,催促道:“快去啊,再晚了娘该等不及了。”
“哦,好好。”
方君琢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去了方子辰家,他哥方子明正好在,扫了一眼药方,眼中透露出讶异:“你说这方子是你阿姐开的,真的吗?”
“是啊,子明哥,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明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记得你阿姐是嫁了一个军户吧,她何时会医术的,而且这方子,怎么说呢,我倒卖药材也有一年了,这方子我只见过一个神医开过。”
“神医,”方君琢挠挠头,“子明哥,你开玩笑吧,这方子是我亲眼见我阿姐写的,我娘晕过去了,我阿姐给她诊了脉,然后才写的方子。”
“是吗,那可能是我看错了,”方子明眼神闪烁了一下,“你娘晕倒了,需要我们过去搭把手吗?”
“不用不用,谢谢子明哥。”
方君琢走后,方子明还盯着药方许久,嘴里默念着:“半夏、生姜、天麻、茯苓、橘红、白术,甘草……”
方子辰过来道:“大哥,这些药材我们经常见,有什么问题吗?”
方子明扬了扬那薄薄的一张纸:“其他的还没什么,就这半夏,在南方随处可见,卖得也便宜,可是转眼到了武牢关,一钱就要好几两银子。”
“那又如何?”
方子明敲了敲弟弟的榆木脑袋:“什么叫那又如何,你天天运送药材,这些东西,什么医理大概你也清楚了吧,生半夏是有有毒的,只能用于伤寒治疗,而方君琢阿姐将半夏和生姜放在一起,就已经解了生半夏的毒性,可见传闻不假,她不仅会医术,还十分高明。”
方子辰瞬间明了他大哥的意思:“大哥,你该不会是想找她看莲儿姐姐的病吧?”
方子明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穆莲儿是方子明未过门的妻子,从入春开始,她的病就一直没好过,请了无数个郎中,都说只能慢慢将养着,本来两人准备年底成亲的,被她的病耽搁后,方家两老这边就有了打退堂鼓的心思,毕竟,谁家也不想娶个药罐子进门。
一碗药下去,周氏悠悠醒转了过来,见了围在她身边的三双眼睛,又无力地闭上了:“我头疼,你们先出去吧。”
“娘……”方君琢还想再说什么,方芳拉了拉他,示意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姐弟两个出了屋子,只剩下方远留下照顾老伴。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该干嘛干嘛去?”
方君琢一脸沮丧:“阿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读书书念不好,娘也被我气成这个样子。”
“谁说的,”方芳为了宽慰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又聪明又重义气,脑子灵活,关键还没有读书人的那股子酸腐气,娘只是一时想不通,等你挣到钱了,让她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再给她买大个金手镯套在手上,娘保准乐开了花。”
“真的?”
方芳随意胡诌道:“真的,真的,比煮的还真。”
忙完了周氏的事,她还有个事才想起来:“你这药材哪买的,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曼陀罗的种子,或者叫狗核桃?”
这可是个好东西,就算陈老太太不要,她也准备自己种点,虽然本身有毒,但是提练得好的话,是能够当麻醉使用的。
她之前在城里逛过医馆,用的药材本地自己种的很少,大都是靠货商运过来,价钱贵不说,疗效也一般。
如果方君琢能够做成药材生意,是不是还能给她折扣一下?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方子辰他家,他哥做的就是倒卖药材的生意,阿姐,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现在天黑了,明天吧,早点睡,别想那么多了。”
“嗯。”
方家熄了灯,方芳躺在悠然身边,脑子里回想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在陈府跟申婆子打了一架,回鬼屋又被几个捕头威胁,然后再是方家,什么都没说呢,就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想想她这一天也真是够背的。
别的倒还好说,关键是她带着孩子,娘家不能长待,她总不能带着悠然睡大街吧,思来想去,还是得要有个房子,即便是租的,那也是自己的家,没人能随便把她赶走。
盘算了一会,方芳就闭着眼睛睡着了,一夜无梦。
次日,天蒙蒙亮,一道猛烈的敲门声就把她惊醒了。
“方芳是不是住这,方芳,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