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壮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银票接了过来。
他眼圈红红地看着苏沫儿等人,几番强自压抑,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男儿热泪。
至于阿娟,则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家人真的是苦尽甘来,能遇到这样好的东家。
说是东家也不对,眼前这个清冷绝美的少女从没有一刻把他们当成是下人。
她掌握着他们的身契,就是掌握着他们的身家性命,却这么轻松放手还附赠了一笔巨额财富。
若不是她的腿受伤动弹不得,就是立时跪下磕几个几十个头,都难以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
苏沫儿则是十分不适这样的场景,她向后退了一步看向萧寒庭,眼中隐现求助。
“我们在这里不会盘桓多久就要上路,至于你们,最好现在就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财不露白,应该不用我教。”
萧寒庭也不擅长应对这种感激涕零的场面,但总算是把场面撑住了。
“一定一定,咱们一定会把恩公的话放在心上的。”
田大壮虽然看着样子很粗犷,但实际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人。
他看二人的样子,也能猜出几分此刻的心思。
没想到两位恩公看着冷漠难以接近,内里却是燃着一团火的人呢。
一家三口的归宿算是定下来了,接下来置办院子、家私之类的事就全是田大壮去跑,苏沫儿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至于连这些也一并包办了。
小拴儿吃了药,药劲儿上来昏昏欲睡的,就趴在阿娟身边不言不语的,转眼就睡熟了。
小宝儿跑到床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又从怀里掏出个拴着红绳的小盒子,塞到小拴儿手里。
“我的祖宗啊,这个哪好随便给人啊,你想好了?”
老申头一眼瞥见,立刻上前两步似乎想要阻止,却又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宝儿,很郑重地问了一句。
苏沫儿闻声看来,见那小盒子似乎与他脖子上戴的子蛊盒子很像,只是差在花纹上,猜想也应该是个很贵重的物件儿。
“嗯,栓儿很好,我确定。”
小宝儿点点头,眼神十分坚定,似乎早就已经做了决定。
“这……这东西可就这么两个,送出去了就没了。”
老申头又强调了一次。
“嗯,爷爷,我知道的,您都跟我说了几百遍了。”
小宝儿依旧不改初衷,看来再说什么也是这个结果。
阿娟看着爷孙俩的互动,也猜到小拴儿手里的东西很贵重,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却被老申头给抢了先。
“这位小嫂子,你可千万别让你儿子把他手里的东西丢了。有了这个,说是以后百毒不侵也不为过,只要不是被刻意下了大剂量的毒,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过有点我得提醒你们,这东西若是露出来被别人看到,对你们可就是天大的祸事,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阿娟张张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是天大的机缘,也是天大的祸事。
该怎么抉择,她在下意识间是做出了选择的,那就是拒绝。
尽管看起来百毒不侵更为诱人,但她不敢保证以后不会被人发现。
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到时候就不是被抢走那么简单,而是满门尽灭的祸事!
老申头在静静地等着,从她的眼神中似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小宝儿也一样,只是用一种极为期待的眼神看着阿娟,似乎也非常希望她能替小拴儿收下这份礼物。
“我……”
阿娟正要开口,苏沫儿却突然插话道:“我劝你,还是先考虑清楚。”
她话音未落,自己的眉头却紧紧皱起来,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多嘴感觉不悦。
“这样吧,我们也不会现在就离开,你好好想想,确定了后,明天给我答案。”
老申头长叹一声,做出了妥协。
不管怎么说,人都是小宝儿自己选的,他是不能做出干涉的。
刚才会提点阿娟,也是他的一点私心。
那小拴儿看不出有任何一点可以接受那个小盒子的资格,性子怯懦、身材矮小,也不见有多聪慧伶俐,家里更是普通到刚脱离奴籍的平民背景。
真不知小宝儿到底是看中他哪一点,才会把那个盒子给送出去。
“好,那我就再好好考虑一下。”
阿娟原本想要拒绝的心思,再度动摇起来。
连恩公都劝她三思,她就这么草率地做出决定,似乎真的有些草率了。
小宝儿早就看出阿娟是想要拒绝的,眼中的神采也跟着黯淡下去,似乎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还能有所转机。
他立刻双目灼灼地盯着阿娟,高兴地说:“姨姨,这是好东西,能保护栓儿的,真的!”
看到小宝儿这么卖力地想要把那小盒子给小拴儿,阿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从老申头和苏沫儿的态度不难看出,那盒子里装的绝对是好东西。
可是她的儿子真的有这个福气,去接受这份贵重的馈赠呢?
为了让阿娟更好地考虑清楚,苏沫儿带着众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间的窗户在刚才的袭击中被毁坏,包括其他几人住的屋子也一样。
唐河已经把伙计叫来,准备先换几个房间,然后再探讨赔偿的问题。
这些琐事都不用苏沫儿操心,在换了新的房间后,老申头带着小宝儿主动找了过来。
“来了。”
苏沫儿淡淡地说,早就预料到他一定会来。
“嗯,这回来袭击的人,我认识。”
老申头一开口就直接坦白了。
“刚才我跟着萧公子去看了袭击者的尸体,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是药王谷早就分出去的一个分支。”
“药王谷如今衰败至此,他们就动了正统传承的心思,只要我和小宝儿都死了,他们就能鸠占鹊巢,从此之后自诩是正统,拿到许多他们之前根本碰都碰不到的东西。”
他详细地解释着,归根结底,就是为了一个利字。
苏沫儿原本只是默默地听着,到最后才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这,就是全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