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城门就开了。
宽敞的马车晃悠悠地出了城,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
没了楚珏追随在侧,似乎没有对这个队伍产生什么影响。
唯一不同的是,踏墨又被拴在马车后,而萧寒庭侧不顾老申头的念叨,硬是又跟他们挤在了马车车厢里。
说到底,这马车的底子还是人家萧寒庭的,虽说原本那个破烂的马车架子是早就化为了飞灰,就连拉车的马都换了。
但车门上挂着的“萧”字木牌还在呢,那这辆车就姓萧!
苏沫儿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她是萧寒庭的娘子,这马车跑不了也有她的一份儿。
可老申头就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了。
吃的喝的用的,代步的,就连人身安全都是蹭着这夫妻俩,哪里还有什么话语权。
马车渐行渐远,城头上一个衙役直到看不见马车扬起的烟尘,才放飞了一只信鸽。
很快,已经身在羊山的楚珏就拿到了那只信鸽传来的书信。
“已经上路了啊,真的就这么快。”
他原本想着,或许收拾行李,整理物资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苏沫儿的行动雷厉风行,居然一个晚上整理完毕,天不亮就走了。
算了,反正他们的目的地就在京城,而他赶紧把这边的事情解决掉,就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好了。
他随手把信鸽交给李子仪,随口问道:“还是没有三公子的消息吗?”
“没有,属下按照少将军的吩咐,前后派出了五队人马,分成十组前往各地寻找,只知道三公子比四小姐先一步来过羊城,随后很快北上,然后就没了音信。”
“这一路上都是咱们闽北侯府的势力范围,再加上三公子自己的实力也很强,所以发生意外的情况实在有些不太可能。”
“但蹊跷的就是,居然会消失得连咱们特有的暗号都没有留下来,这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李子仪一番话说完,先把腰间的水囊解下,狠狠灌了几口。
他们昨晚连夜从禹城出发,星夜兼程赶往羊山,就是怕留在羊山中的鬼蛊门余孽察觉到不对,不管是立刻转移,还是鱼死网破,后果都不堪设想。
萧寒庭是借助了踏墨的超强速度和耐力,才能用大半天的时间就赶到羊城。
可他们这些人,除了少将军的踏月狮子能做到,其他人都是肉体凡胎,怎么也跑不出顶级宝马的速度。
好在少将军早有准备,事先就调来了骑兵接应。
即便如此,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兵士下了马,也是两股战战,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老三这家伙,平时到处溜达就算了,现在世道这么乱,还顾着他的那些生意,家里又不是缺了他那几个钱。”
楚珏叹了口气。
若不是家里一个两个都不见了踪影,大哥那边催得急,他才不会撇下镇守边关这么重要的事,回到内地来呢。
能顺手灭了鬼蛊门绝对是意外之喜,但找不到老三他也没法儿跟大哥交待。
“少将军,三公子身边的能人异士很多,就算是暂时没了音信,说不定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您还是不要太担心了。”
李子仪也只能这么劝着。
别看三公子年纪不大,但那脑子简直就是妖孽!
三岁就能在侯府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七岁已经把侯府名下产业店铺打理得清清楚楚。
十二岁拿下朝廷皇粮商人和御赐盐商的双重红顶,一战成名天下皆惊!
到十五岁坐稳了大皖国首富的位置,这个头衔就再也没有拱手让人过。
大公子就曾经说过,三公子就是对科考不感兴趣罢了,否则这份脑筋、智谋、手腕,若是进了官场,就连他这个做大哥的,都不是他的对手。
楚珏又叹了口气,也承认李子仪说得没错。
闽北侯府世代镇守边关,家中不管男女皆习武傍身,也就是琉璃出生就先天孱弱练不得拳脚,但他们三个男丁却都是身手了得。
与萧寒庭那种怪物自然是没法比,但是能在他们兄弟三人手下走过十招的,也不多。
想到这儿,他就稍稍把心放下一些。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找老三的消息不迟。
所有的兵士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很快又变得生龙活虎。
常年作战的经历,已经让他们打熬出能快速适应任何情况的体质来。
每个参与围剿的兵士,都得到了至少三份的防蛊解毒药,只要不是遇到身手奇诡的高手,就凭那些蛊虫毒药,已经没有办法伤害到他们了。
这边楚珏已经将全部精力放在了围剿鬼蛊门余孽的事上,另一边苏沫儿上京的队伍则又遇到了新的麻烦。
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才走出不到二十里,就被一队携家带口的灾民给拦住了去路。
那家人看上去衣裳整齐,脸色也不是很难看,除了稍稍有些瘦,倒不像是受过很多苦的样子。
拦车的,是个中年男人,不像是这家的男主人,看他说话还要频频看向其他人的样子,倒更像是个仆从。
唐河挽着马缰,已经从车辕上跳下来了。
刚才幸得他反应快,在那男人忽然冲出来拦车的时候,及时把马勒停了,不然现在可就要出人命了。
“真晦气,人壳没有脑子不会看路,你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的,就瞪着眼往马车上扑吗?不会是特特地来讹人的吧!”
也不是唐河要用恶意揣测那男子,实在是他刚才那不管不顾的架势,仿佛要拦下的不是马车,而是一辆独轮车。
“谁要讹你!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带了水粮没有,若是有,便分些来吧。”
那男人的话把唐河气乐了。
“怎么着?我还没说你惊了我的马,你反而开口就要吃要喝,我欠你的?”
“又不是白拿你们的,喏,这是我们家的腰牌,以后你们随便找个城池,去钱庄都能领出一张五两的银票来。”
“别说这些换你些吃食饮水,就是把这马车买下都绰绰有余了。”
那人说着,眼中冒出贪婪的光,居然真就伸手,准备来拽马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