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庭抱着苏沫儿避开众人眼目,直接回了房。
他身上的玄色长衫被鲜血浸透,看着颜色愈发深了。
楚珏一路远远坠在后面,原想着借口清理现场暂避风头,被萧寒庭眸光一扫,就自动改了口,“我去找申老神医来,苏姑娘的伤势不能拖。”
冰山上的煞气略略一消,虽然没有回应,却是默许了。
虽然苏沫儿服下了她自制的灵药,但是被虚耗的气血真元,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老申头一身针灸术出神入化,每次行针后,效果都很不错。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他,让苏沫儿少受些苦楚。
一直看着大冰山抱着小煞星进了房,楚珏才拍着胸脯呼出一口气。
这顿打暂且先记下了,早晚得还。
山上那一堆堆的碎肉也得处理。
虽说没有留下活口,但万一出了纰漏……
都是麻烦!
老申头为了解药的事,也是与苏沫儿分头行动去找草药,听说苏沫儿重伤而回,急得什么似的,慌慌地赶了回来。
“苏丫头呢?我来了!”他边跑边从包裹里翻他的针灸包。
苏沫儿自己制用的灵丹对外伤内伤都有奇效,但要说到疏通经脉,固元顺气,那还得是他的手艺。
对面的木门唰地被拉开。
萧寒庭冷着脸杵在门口,压低声音凶凶地吼,“吵什么。”
“哦哦,我这不是着急……”老申头一缩脖子,也跟着把音量降到最低。
“丫头怎么了,又施展她那怪异能力,脱力了?”
他用口型唇语对萧寒庭询问着。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给她针灸,人还在昏迷,药已经吃了。”萧寒庭举一反三,把老申头要问的话又堵了回去。
说话间,二人已站在苏沫儿床边上。
床上少女美眸紧闭,牙关紧咬,脸上漫着一层怪异的青气,把二人同时唬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儿,不是吃了药吗?怎么忽然就要不行了?”
老申头有些慌。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给苏沫儿疗伤,先天痼疾本就难除,就算用了灵丹妙药,也得好生将养着。
她可倒好。
怪异的异能三天两头地用。
早就警告了她的,能不动则不动。
本就在以水灭火,这边不断添柴不说,还要火上浇油,能有个好才怪!
萧寒庭则已经僵了,直盯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眼眶却是红了,腥红戾气翻涌而上,将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染成血色。
老申头悄悄往后面挪了一小步,又是一小步。
大冰山暴走的时候,只有小煞星才压得住。
原本他觉得小煞星的煞气已经足够瘆人,一旦气场全开,方圆三米内站不住人。
现在再看大冰山失控,只觉身边空气被抽取一空,根本无法呼吸。
“萧公子,您收着点儿啊,我还要给丫头行针呢!”老申头只能硬着头皮大喊一声。
情势不等人,再不用针,就真晚了。
一句话穿透猎猎盘旋的煞气,落入萧寒庭耳中,他回过神,一双腥红眼眸盯着老申头,转身就往门外走。
周围紧绷的气压骤然一松,老申头抓着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袖口顿时就被打湿了。
他顾不上把气儿喘匀,立刻开始认穴下针。
第一针扎下去,老申头脸色就变了。
苏沫儿体内真气紊乱,像是有几十股气流在乱窜,甚至在皮肤上都能看到无数细小的游丝,仿佛有虫子在皮下乱窜,看着好不瘆人。
也就是她这些时日针灸吃药,恢复了不少,虽然是个漏勺,但也不断在往里面倒水,让她多少还有些底子在。
否则也撑不到他回来,恐怕在第一次异能用尽的时候,就横死当场了。
那第一针扎在穴道上,险些被体内暴走的真气崩飞,可见她体内现在是怎样一个修罗场。
就算他医术奇诡,独步天下,但是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
一般有人走火入魔,体内经脉都是被暴走的真气撕得寸寸断裂,就算是勉强救下一条命来,也是伤重残疾,从此就是一个废人。
苏沫儿同样也是真气暴走,但那些气流却是在拓宽坚韧她的经脉,同时又在争取对经脉的主导权。
简单地说,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真气为了经脉归属权打架,还是一边修缮一边打。
“若是这样,就要善加疏导,不能围堵。”
老申头自言自语,说的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可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是谁都能做到了。
有句话,叫百密必有一疏。
原是形容办事再缜密,也难免会有纰漏。
现在在老申头看来,就是真气最为纠结的地方,一定会有个一解百开的点。
只要找到这个点,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他将银针收回,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蒙在眼上。
随即开始在苏沫儿身上的几处大穴上,仔细摸索起来。
苏沫儿对着一切完全没有知觉。
她只是觉得很困,很想好好地畅快睡上一场。
所以萧寒庭一来,她勉强提起的一口真气一散,就彻底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自己的身体里钻进无数条五颜六色的虫子,那些虫子纠缠在一起,把她的身体当成跑马场一样,到处横冲直撞。
在虫子所过之处,一时灼热似火,一时寒冷如冰,有时还酥酥麻麻的,说不上是什么酸麻痛痒的滋味。
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苏沫儿凌空而立,出手拈起一条虫子甩出去,原本空出的地方就会又生出一条来。
简直是取之不尽。
苏沫儿顿时来了脾气。
她好不容易寻到的肉身,还没有彻底融合好,千疮百孔得像个漏勺一样。
现在又来了一群虫子凑热闹,简直不能忍!
就在她准备放大招,用异能除虫的时候,却见一道银光从天而降,正中虫群正中央的一个红点。
虫群瞬间像炸了锅似的,四下溢散开。
接着又是数道银光落下,原本乱钻乱窜的虫群像是有了头虫,十分规矩地各行其道,融进她的经脉中去。
“丫头,醒醒!”
老申头的话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次不够,声声不止。
苏沫儿迷迷糊糊地一掌挥出。
“我困,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