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云嘎口中打了个响哨,金雕径自超她的方向飞了回来。只是眨眼的功夫,金雕就稳稳的停在了阿云嘎的手臂上。阿云嘎拿出眼罩又给他罩上。又从皮囊里掏出一些碎肉来给它吃了。
“阿班长,这只金雕又漂亮又厉害,训它很不容易吧。”
“是挺费劲的,而且还特能吃,最近我看它又胖了不少,我都快架不住它了。你要不要试试?”
“我?它会不会认生?”
“这不给它戴着眼罩了吗,别担心。”
孙豆豆又兴奋又害怕,阿云嘎给他戴好皮手套,才将金雕放在他手臂上。嗨,这只傻雕换了个架子只是身子晃悠了一下,也没啥其他动作,这也没啥难的嘛。
“阿班长,你是怎么训出来的,能不能教教我?”
“嗨,也没啥新鲜的,就是熬着呗,不给它吃的,一直饿着它。什么时候熬得它盯不住了,它就听主人的话了。”
孙豆豆听了这话,心中立马一沉,刚才还一脸的求知欲,现在止不住的难受。
“阿班长,我算知道你为啥不让我吃饭了,你这就是在熬鹰啊。”
“对啊,人和鹰有啥区别啊,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对于阿云嘎的直言不讳,孙豆豆第一次生出一种枉自为人的悲愤。这人活得还不如一只鹰,金雕还能依靠捕捉猎物的本事挣一口吃的,自己啥也不会,简直就是白吃饭。看来饿着也是应该的。
一行四人,溜溜又靠了一上午,却没有再发现第二只猎物,阿云嘎的心情有点不好。匆匆下了山,孙豆豆也不敢去触霉头,架着金雕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阿云嘎跟老疤瘌并马走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报告!”
半天没人回应,宋晓兵提高嗓门继续喊道:“报告!”
“进来进来!”
宋晓兵带着阿云嘎双双进了大队部,来到大队长郑浩民面前。此时郑浩民正眉头紧锁瞅着桌子上的地图出神,也不理他们两个。
宋晓兵试探道:
“大队长,是不是有任务了?”
“嗯,你们来的正好。来,你们看看地图。”
阿云嘎第一次见到地图,好奇地摸了一把问道:
“这是啥呀,花里胡哨的?”
宋晓兵低声道:
“这就叫地图。根据地附近的地形地貌、敌我态势都在上面标注着,方便指挥员指挥战斗用的。”
“哇,大队长你好厉害啊!不用出门就能打鬼子啊?”阿云嘎发自肺腑的恭维道。
“咳、咳……”阿云嘎的崇拜让郑浩民有些猝不及防。
每个指挥员都应该具备的军事素养,在阿云嘎这里却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事情。然而,来自一个新兵蛋子的恭维丝毫没让郑浩民的心情愉悦起来,反倒感觉那是赤裸裸的讽刺。
“厉害?厉害个毛啊!我要是真厉害,也不会让小鬼子撵得这么惨了!行了,别废话了。宋晓兵,你看看在镇南县和小王庄之间有没有可以打伏击的好地方?”
宋晓兵却连看都没看,直接说道:
“大队长,这还用看地图吗?咱队伍在那边活动过啊,都是大平原,根本不适合打伏击。倒是更有利于小鬼子的机械化运动,大队长,你到底啥意思啊?”
阿云嘎看看宋晓兵,又看看大队长,如坠雾中。
郑浩民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去摸桌子上的烟盒,可掏了半天一颗烟都没掏出来,心里一腻歪,又将那烟盒攥成一个纸团恶狠狠的丢在地上,一歪脑袋,朝屋外喊了一嗓子:
“张朝,张朝!”
这时,进来一人,可并不是张朝,而是政委杜子夫。他一边走一边回应道:
“别喊了,张朝拉肚子蹲着去了。哎,你是不是又断顿了?”
“哎呀,你这个老杜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你能不能分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还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呢。”郑浩民不满得横了杜子夫一眼。
“哈哈哈……”杜子夫也感觉自己说的话欠妥,也不辩解,只是从兜里掏出两盒“哈德门”,一把拍在桌子上,“你啥癖好我还不知道,这个要不要?”
郑浩民一看到烟,立马两眼冒精光,一把抓在手里,兴奋道:
“行啊,老伙计!路子够野的,哪弄的这烟?哎,你可别告诉我是内线同志送过来的,这可是违反纪律的。”
“这还用你说。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土豪打来的,你不想知道这土豪是哪一个吗?”
杜子夫一说土豪,郑浩民的眼神无意间飘向了阿云嘎,阿云嘎一副懵懂的表情。
“你要说土豪嘛,在座的就有一位,是不是啊,阿班长?”
“啥?啥是土豪?”
杜子夫摆摆手道:
“不是他,另有其人啊。”
“谁啊?”
“还有谁?还不是你的心腹爱将石疯子嘛!”
“怎么回事?”
“刚才我不是去他们连队了解情况嘛,嗬,你是没看见啊,这一屋子的长枪短炮啊,差点没闪瞎我的眼。这两盒烟是石疯子贿赂我的,想让我这个政委保持沉默,我当时没表态,就是想把这个做好人的机会让给你啊!”
郑浩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撕开一盒烟的包装,抽出一颗烟来,宋晓兵眼疾手快的划了根火柴给他点上。郑浩民深深地吸上一口,不由得称赞道:
“好烟啊真是好烟,就是,就是有点辣嗓子。”
正在这时,屋外的报告声纷至沓来。
“都进来吧!”杜子夫挥挥手道。
一连连长石永胜,二连指导员傅四海,三连连长白福全,指导员季文东,还有后勤处的处长蒋伯通都到了。
“都坐吧,抓紧开会!”郑浩民一边应付着,一边拆开面前的烟盒,一把烟抓在手里扔在桌子上。
石永胜和傅四海挨着坐在了左边的条凳上,白福全和季文东选择了右边的条凳,蒋伯通也一屁股坐在背对门口条凳上,对面坐的就是郑浩民和杜子夫。
这时站着的宋晓兵和阿云嘎好像成了多余的人,他们两个也是第一次参加级别这么高的会议,整得有些手足无措。还是宋晓兵机灵些,找了两个小板凳挨着门口坐下来。
石永胜首先去桌子上抓了一颗烟,刚想点上,再一看烟盒,顿时明白是咋回事了,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再往政委那里瞟了一眼,政委送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这下整的石永胜心里没了底,点烟的动作都有点不自然了。
这整个屋子里除了杜子夫政委、宋晓兵和阿云嘎都是大烟民,不大会儿的功夫,这整个屋子里烟雾缭绕,如同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
杜子夫和宋晓兵倒还忍得住,总之已经习惯了嘛。可阿云嘎可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阵势,这烟气的味道熏得她直流眼泪。灌进口中直呛嗓子眼,忍不住剧烈地咳嗦起来。实在忍不住了,阿云嘎捂着口鼻跑到门口的门槛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