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渊一阵惶恐,尽管他不断安慰自己梦是反的,自己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难掩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大。
难道他之所以找不到她,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回来,不想再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刻意躲藏起来了?
不!
她不能离开他!
他绝对不允许她走出他的生命!
男人猛地站起来,一把抓起外袍径直冲出了门。
刑部地牢。
沿着台阶一路向下,到处充斥着撕心裂肺的惨叫,烛光摇曳,在血迹斑驳的石墙上映出一道道张牙舞爪的诡异倒影。
送到这里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当慕容封渊的身影一出现在这里,正翘着二郎腿打瞌睡的牢头就唰地站起来,面露惧意地看着他:“慕、慕容将军。”
“一个月前我让人送来的两名囚犯呢?”男人扫了一眼后面的牢房,冷冷问。
他要知道,云月颖到底对君初月说过些什么。
牢头一听,头上汗珠顿时就冒了出来,他哪里会知道,时隔一个月,慕容封渊竟然还会来问那两名囚犯的事情啊,当时那名女囚哭喊着要见慕容封渊的时候,可是他下了命令让往死里打,打到不能说话为止,结果一个不小心就……
“慕容将军,您有什么话就告诉属下,属下替您去问,这里污秽,怕脏了您的鞋子……”
“少废话,带我过去!”
慕容封渊眼睛一瞪,那牢头原本也算是见惯了各种酷刑意志强大,可此刻却只因为男人这一瞪眼就瞬间感到腿软,回过神来更是畏惧不已,哪里还敢再隐瞒:“回,回慕容将军,不是属下不肯带路,实在是,实在是那两名囚犯半月前就已经死在牢里了。”
“死了?怎么死的?”
牢头哪敢说是被活活打死的,只得撒谎道:“那两名囚犯都是身子娇弱的,哪里受得住牢里这样的环境,两个都得了重病,救也救不过来,没几天就不行了,最后只得拖出去草草葬了。”
他说着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赔笑:“不知道慕容将军找那两名囚犯,是为了什么?当时还录了几分口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拿来。”
“是!”
那牢头急忙屁颠屁颠去拿口供了,慕容封渊皱了皱眉,冷着脸拉过凳子大刀阔斧地坐下来。
对云月颖的死,此刻他心里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他可以原谅她对他下药。
却无法原谅她对君初月下手。
在知道她所做的那
一切之后,他心底对她仅剩的一点情感便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过了没多久,牢头就将口供拿了回来:“慕容将军,请过目。”
慕容封渊接过来,籍着地牢里昏暗的烛光逐行看完了,却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得将口供放回桌上,起身往外走。
牢头见没有为难自己,不禁松了口气,急忙跟在后面毕恭毕敬地把他送了出去:“慕容将军,您好走!”
慕容封渊一言不发,从刑部出来时,家家户户都点燃了灯火,皇城呈现一片火树银花的盛景,虽是晚上,街上的人却不减反增,而且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慕容封渊愣了好久。
好久他才想起来,今天乃是中秋月圆之夜,举家合欢的日子。
那一瞬间,孤独感如潮水般铺散开来,转眼就淹没了他整个身心。
百姓从他身边说说笑笑着走过,偶尔有人好奇地看他一眼。
男人如同立在街头的雕像一动不动,在他周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面的欢声笑语隔绝开来,只留下无尽的悲哀和绵延不绝的孤寂……
过了几日皇家校场比武,慕容封渊始终魂不守舍,轮到他上场时破绽百出,没几下便让人刺中了
护心镜败下阵来,引的皇帝和众大臣为之惋惜不已。
毕竟,过去校场比武他慕容封渊从来都是百战百胜绝无敌手。
从擂台下来,男人也没有多作停留,向皇帝请示得了许可,便先行离开了,出来半路上遇到成王偕成王妃。
“慕容将军。”成王颔首,顿了顿又问:“令夫人下落还是没有消息?”
见男人不语,只得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令夫人乃是一介奇女子,若不是她,青儿的苦楚就要白受,柳和也无法洗刷冤屈,本王相信,她吉人必有天相,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你也别太过担心了。”
围场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柳和公主恢复了封号和地位,至于成王妃,双眼虽然无法恢复,但情绪也已经安稳下来。
慕容封渊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只哑声淡淡道:“蒙成王吉言。”
话音落下,便拨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抬脚跌跌撞撞朝马厩走去。
没消息。
还是没消息。
君初月,你到底在哪?
男人策马而行,没有人知道,他如今心力交瘁到什么地步,更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如今在他心里占据了何种地位。
眼前的景象蓦然恍惚起来,到处晃动着君
初月的音容笑貌,他皱了皱眉,想要叫她,岂料嘴一张,一口甜腥喷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噗通!
随着重物坠地的响声,周围一片惊呼。
再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御医院,见他睁眼,大夫急忙过来行了个礼:“慕容将军,您醒了。”
男人看他一眼,接着不发一语就要起身下床。
大夫慌忙按住他,接触到男人冰冷视线,才赔着笑一点点把手收回来,背心上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但秉着救死扶伤之职责,还是壮起胆子劝告道:“您又是几天没合眼了吧,老臣劝将军,还是得多多休息啊,否则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耗损。老臣给您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您带回去早晚煎服……”
大夫的话终是没有说完,因为慕容封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御医院的大门口一骑绝尘而去——
安神?!
他为何要安神?
慕容封渊自嘲地想,只有神思恍惚的时候,他才能看到他的女孩,就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而这段时间他就是靠这一点来麻痹和安慰自己,还有希望。
御医院里,大夫收回视线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自语道:“唉,到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