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猛睁开眼,就看到云月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屋子里,而兽宠正凶猛地朝她扑过去,锋利的爪牙在空气中反射出寒光。
它以为是像在祭殿一样,凡是擅自出入圣女殿的外人,都是入侵者!
“小五!”
君初月惊呼,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兽宠那尖锐的爪子只消再往前探个半寸,就能将云月颖的脸撕裂开来。
千钧一发之间,一道气浪陡然从门外冲入,正中兽宠的身躯!
残留余威又一直擦过君初月的耳畔,撩动她的发丝,在她背后的墙上留下个深深的凹痕。
刹那只听一声哀鸣。
她看着自己的兽宠在半空一个诡异的顿停,随后便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小五……”
君初月呆呆地看着从屋外跨进来的男人,又呆呆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兽宠。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杀了小五!
君初月回过神来,眼圈瞬间通红,她用力将拳头塞到嘴里咬着,才能阻止自己眼泪流下来。
小五,是当年慕容封渊亲手送给她的。
那时的小五还只是个毛茸茸的小团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会到处爬着找奶喝。
她还很清晰地记得,那
个漂亮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将小五放到她怀里,然后告诉她:“别看它小,长大了可厉害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来代替我保护你吧。”
那之后,小五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每当看到它,她就会想起那个说要保护她,说要娶她的漂亮小男孩。
尽管时光荏苒、风雨飘摇,记忆中的景象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愈加鲜明。
直到……现在。
她看见慕容封渊将云月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极尽温柔:“没事了,颖儿,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呜呜呜,渊,我好害怕,刚才我吓的连动都动不了,如果不是你,我怕我就被咬死了。”云月颖哭的肩膀一抽一抽,梨花带雨,俨然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没事,颖儿,我在这里,不用怕。”慕容封渊不断安抚着她,直到云月颖渐渐安静下来,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泣时,他才放开手,转过身来。
刹那间,君初月只觉得压迫感像排山倒海一样蜂拥而来。
慕容封渊一步一步往前,她一步一步后退。
忽然,慕容封渊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一垂眸,看见慕容封渊正站在兽宠的尸体面前。
一丝惊慌涌
上心头。
“不……不——”
伴一声悲呼,兽宠的尸体被男人一脚踢飞,狠狠地撞到墙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再度血溅三尺。
紧接着。
啪!
君初月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倒在地,绾好的发丝尽数散开,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脸一瞬麻木,就连视野都变的恍惚起来,阵阵发黑。
她抹了下嘴角,蹭了一手猩红。
“君初月,你真是活腻了。”
耳边传来男人冷漠而又厌恶的声音。
呵……
他不记得她,也不记得小五。
他的眼里只有云月颖。
物是人非。
那些回忆终是碎裂,化成一把把利刃,将她的心割裂的体无完肤。
君初月想笑,却又苦涩的笑不出来,那悲凉的表情让慕容封渊看的更加烦躁,手腕一抖,唰地抽出了佩剑,剑尖直抵她的眉心。
刺吧。
也许杀了她,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就在这时,云月颖像是突然回神一样,扑过来紧紧抱住慕容封渊的手臂:“渊,你别这样,不是姐姐的错。都是因为我,是我没带丫鬟,也没打招呼就自己进来了,我只是想告诉姐姐屋子腾出来了,需要添置家具,不知姐姐想要什么,过来问问,谁知道
姐姐屋子里会有一只野兽……”
“它不是野兽。”君初月冷冷打断她的话。
慕容封渊眉头一皱。
云月颖顿时将他抱的更紧了,整个身子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胳膊上:“对对对,我说错了,那是姐姐豢养的,怎么会是野兽呢?不过既然已经死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吧,渊,你说是不是?”
又焦急催促君初月:“姐姐,你就道个歉吧,道个歉就行了,不然渊真的会杀你的,姐姐!”
瞧,多会演啊。
看似在为她开脱,实际却把责任牢牢扣在她的头上,还给自己落下个温柔善良、不计前嫌的好形象,两全其美。
这么会演的人,怎么就不是个戏子呢?
如果没有从祭殿里出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上竟然真的有这般惺惺作态之人。
君初月目光轻轻从云月颖脸上扫过,看向慕容封渊。
然后她听见自己违心的声音:“你不能杀我,如果我死在你的剑下,你无法对大祭师和皇上交代,我嫁给你,乃是大祭师和皇上共同的旨意。”
“那又如何,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慕容封渊低吼,顿了顿,剑尖从她眉心上撤离:“看在颖儿为你求情的份上,今天
就饶你一命。”
说着还剑入鞘,大手轻轻挽住云月颖腰肢。
与之相对落在君初月脸上的视线依旧厌恶冷漠:“屋子也不必换了,你便在此好好面壁思过,三日之内,不许踏出屋门。”
结果,她最终只是被禁足了而已吗?
君初月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很艰难地撑起身子,去将兽宠抱起。
那冰冷僵硬的小小身躯让她的心再次抽痛起来,禁不住双腿发软,踉踉跄跄向后退着,最后跌坐在了墙边,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洒落,遮住了大半的脸。
直到这时,她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滑落,悄然落到地上,溅起一蓬微不可见的水花。
她搂着兽宠的身体在屋子里如行尸走肉一般度过了三天。
婆子每每提着饭篮进来,都会忍不住小声骂一句“晦气”,接着将饭篮重重放到桌上,到了晚上又原封不动将饭篮提走——
三天里,君初月一口没吃、一口没喝。
直到三天后禁足解除,她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到屋后的小树下动手刨了个坑,用软布包裹着已死的兽宠轻轻放了进去,为它修了个小小的坟。
“睡吧,小五,以后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君初月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