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清苑大门,雨停了,天空放晴。
白白探出头,咬了咬云音的衣袖,嗷呜一声。
见它有意给自己引路,她停下脚步,歪着头,说:“有事就现在说啊,别等我改变主意了再说。”
白白呜咽一声,落在她衣袖里的手的掌心,然后将自己的意识传给她。
接受到它的意识,便知道它需要自己干嘛了,于是改变方向,往城北方向走去。
雨刚停,地上还有积水,稍不注意就会溅得一身水。
半个时辰后,她停在一处庭院面前。
她眼里的庭院,杂草丛生,树木粗壮,墙上满是藤条和青苔,只有面前颤颤巍巍的府门证明这是一处庭院。
迈出脚步,踩在杂草干树枝上。
一双粉红的绣花鞋,早已被这一路的泥巴弄脏,一脚踩在空地上,水花溅起,湿了她的裙摆。
走得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快,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不管地上的水渍,弯腰捡起一块破败的木块,翻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清居”两字。
脑海中不知出现了什么东西,惊得她迅速把木块扔掉。
隐隐约约觉得有股力量在体内乱窜,像是要冲破封印出来一般。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她开门进去。
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地走到门前,破败的门被她推开,顿时响起刺耳的门与门槛摩擦的“吱呀”声。
一进去,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一个细小的利器朝她的脑门袭来。
她伸手,利器被她牢牢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是一根银针,手一张,银针掉落在地,消失不见。
“你是什么人?”
主楼房顶,突现一名八.九岁的白衣男童,一身仙气飘飘。
跨过倒地腐朽的柱子,她站定,抬头看去。
“本山君问你话呢,小小凡人之躯,竟对本山君的话充耳不闻,对本山君视而不见,实在可恶!”
男童愠怒,手一抬,更多银针朝她袭来。
透明的白白飘出,吐出一个冰盾,挡去千百根银针,银针纷纷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音噙着笑,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既然人家说她区区凡人之躯,那就不是人了,不过,倒是一个顽劣的孩童,动不动就拿针扎人。
见她开口了,男童笑起来,说:“本山君告诉你本山君是谁,你可莫要吓破了胆啊!”
“本山君是这片山林的神,负责守护这片山林和清乐尊主的故居,主人便是清乐尊主!你又是谁?为何到这来?”
“
没想到你一个小小凡人,居然能挡去本山君的攻击,还能在本山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到这里来,实在稀奇!”
云音负手,说:“那你可要听仔细了,说出来你也别吓坏了。”
“你尽管说,这世间除了清乐尊主,本山君还没有怕过谁!”
男童满不在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啊……是你的主人,你信不信!”
突然起了逗逗他的兴致,她耐着性子。
男童差点摔下来,想了片刻,说:“主人才不是凡人之躯,她可是天地间的霸主,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毛丫头。”
“快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男童变得暴躁起来。
云音想了想,说:“不知不觉就来到这了,我也不知道来干嘛!”
“胡说!”
男童眼中凶光毕露,双手抬起,掌间运气,顿时天摇地动。
“扰本山君清修,该死的蝼蚁!”
这时,白白的身体变实变大,盘旋在空中,朝男童怒吼。
男童见状,被吓坏了,连忙闪身下来躲到云音身后,弱弱地问:“吓坏本山君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你是这片山林的山神吗?怎么会不认识?为何怕它?”
他探出
头,盯着空中的白白,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它吃了。
“本山君是山神没错,但是也只待在这个小地方,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怎么会认识它嘛!”
她看了看自己又湿又脏的鞋,轻身一跃,出现在房顶,寻个好地方坐了下来。
男童紧跟其后,却不屑于坐在这种乱糟糟的地方。
“那你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召回白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望着远处的小溪。
见这个吓人的东西消失了,男童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里是清乐尊主的故居,十年前这里不是这番景象的,它很繁荣,这座庭院被尊主打理的井井有条,风雅别致,山间飞禽走兽都来这里做客,但又不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打扰尊主,不过那些蝼蚁哪是尊主的对手啊,尊主只要手一抬,那些蝼蚁都被吓得屁滚尿流的!”
谈到清乐,男童满心满眼的自豪,还有无穷的崇拜,好像在说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
“可是尊主不见了,她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她一走,这山间便不复往日,这十年里,山间徒留本山君一个人,孤寂冷清。”
他神情落寞,突然坐了下来,把玩着手里的
藤条。
“但是本山君坚信,总有一日,尊主会再回来的,她可是一位大美人啊!她都还没有找到夫君呢,怎么可能会永远不见了呢!”
云音听到了重点。
“你说……清乐是个大美人?”
没想到,十年前的天下霸主,居然是个美人,这事若是昭告天下,该掀起怎样的风浪!
她站起来,落在地上,抬脚往外走。
男童拉住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你是本山君见过的唯一一个凡人,本山君在这里几百年了,从来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你能不能带本山君出去啊?”
她低头,看着男童,面露难色。
像是知道她的顾忌,他连忙说:“你放心,本山君的本体是一株苜蓿草,本山君可以变回本体的,绝对不会惹麻烦!”
说完,他摇身一变,变成一株四叶苜蓿草。
她嘴角一抽,敢情她要找的苜蓿草是一个成了精的男童?
这得是修炼了多久,又是得到了何方神圣的指点,才能幻化成人形来?
她弯腰,把苜蓿草收进袖子里。
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庭院,走回去,把写有“清居”两字的木块挂到房门顶上。
拍拍手,又看了眼庭院,压下心中的触动,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