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南悦音是否听过,只要她敢在这里当众哼唱上哪怕只有半句,又与那些卖笑为生的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她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自然猜测出了顾银颐想要她在人前丢脸的预谋,但这一次,她却是万万都不能答应的了。
“公主,这《春江夜》为何物,民妇从未听闻过,烦请公主请个人来,指点一二。”
面对着南悦音那张满是无辜的面容,顾银颐甚至分辨不出她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傻。
她气的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不仅他唱不得,她手下的人也同样唱不得。
不然这好好的宫殿,岂不是就成了风月场!
“本公主好心帮你,却不想你这般不识抬举,罢了,这节目,你自己来想办法!”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悦音未曾再想过钻什么漏洞,逃不过去的。她早早便猜出这位尊贵的公主对她心怀恶意,又怎会当真毫无准备。
她只
是不紧不慢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小只白玉瓶。
“公主对民妇这般了解,应当而已知晓,民妇空无所长,唯一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这一手厨艺罢了。”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这些高高在上的娇小姐们,又怎会沾染这般充满了烟火气的地方。
她们纷纷面露鄙夷之色,用袖口掩着唇,丝毫不掩饰地窃窃私语起来。
南悦音却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只对着顾银颐微微俯身,便直接揭开了白玉瓶上的木塞。
霎时间,一股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香甜气息,迅速地蔓延开来。
就连顾银颐也不由为这从未触及过的新鲜味道吸引,怔愣住了片刻,耸动着鼻尖,仔细分辨着。
这般甜蜜的味道,又混合着几分幽长的酒香,似是某种果酒,闻着却又不会过于腻人。
“你手中拿着的,是何物?”
话已出口,顾银颐才猛地沉了脸色,满心的懊悔。
她归为当朝唯一的公主,竟有连她都未曾见过的美食,若是叫旁人知道了,岂不是白白惹人笑话!
南悦音十分懂的进退得宜的道理,刚刚再三出言顶撞,此时却又适宜地递了个台阶过去。
“回公主殿下,此物乃是民妇新酿出的果酒,尚未取名,也并未对外售卖,不知有没有这个殊荣,请公主做这第一个品尝之人。”
顾银颐本想拒绝,但视线却不受控地往她手里的瓶子上瞥去,刚欲开口便先咽了一大口唾沫下去。
要怪,就怪这果酒的味道实在是太勾人了。
“咳,呈上来吧。”
“是。”
南悦音福了福身,站定之后左右看了看,却又面露难色。
“只是民妇未曾想到今日前来赴宴的小姐会这么多,这新酿出的果酒,只这么一瓶,还是从平州带来的。”
她也不再多话,直接上前给顾银颐斟了满满一杯酒,把白玉瓶放在了她手边,直接将
这个难题抛了出去。
“民妇不知这酒该如何去分,烦请公主亲自动手。”
“聒噪。”
这白玉瓶不过巴掌大小,顾银颐也未曾使唤宫女,挽袖执起之后,随手给坐在身旁的两人一人斟了半杯,白玉瓶便已然空了。
她将瓶子仍至一旁,端起酒盅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甜味混合着酒香的口感,霎时间在她口腔内炸开。
随着酒液落入腹中,她的四肢百骸也随之变得暖融融的,甚至酒香还在口中萦绕着,久久维持不散,比之漱口水的效果,还要好上千倍。
这酒的度数并不大,喝着只觉得甜丝丝的口感极好,但不消片刻,酒意便会涌上来,让人保持在微醺的状态。
不上头,却莫名上瘾。
南悦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三人的反应,见状心底这才有几分满意,轻笑着询问道。
“这酒可合公主胃口?”
顾银颐唇角一抽,浑身上下都染了果
酒的香气,也实在说不出半个违心的字来,只得脸皮一抽道。
“尚可。”
南悦音顿时猛地松了口气,略有些夸张地抚了抚胸口。
“那民妇便放心了,这酒只在穆家食肆出售,等日后分店若是有幸能开到京城来,定然给公主好生送一些来。”
顾银颐的反应暂且不提,旁边那两个有幸分到酒的,却像是猫儿舔食似的,闷声不吭,只管端着酒盅一滴一滴地抿着。
那细长条小姐若非估计着仪态,怕是恨不得把酒杯都舔个干干净净。
一旁的小姐们眼巴巴地看着,馋的紧,都默默地在心中惦记起了“穆家食肆”这个名号。
都想要亲自体验一番,这果酒当真有这般好喝?
南悦音只用一瓶酒便捋顺了顾银颐的毛,顺便还将穆家食肆的名头打了出去,刚刚完成了一箭双雕的人,笑的却很是温良。
看见酒的份上,顾银颐总算是大发慈悲,让她囫囵个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