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激动之下,话也说的颠三倒四。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家底都被败光,要是被我爹知道我欠了这么多债,一定会杀了我的!”
穆玄瑾的耐心渐渐耗尽,眉心微拢,冷道:“说重点。”
“我、我亲眼看到穆老三那天喝多了酒,一身是伤的来了赌坊,他欠了好多债还不上,便被打手拖到了附近的巷子里,失手打死了!”
他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芒,唇边露出些许笑意来。
“只要你肯出面作证,我可以教你,如何破解荷官在骰子上动的手脚。”
“我肯的,肯的,只要能让我还上赌债,叫我做什么都行!”
男人刚刚亲眼看到穆玄瑾赢了一大笔银子,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即一口应诺下来。
得罪人怕什么,他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还上赌债活命!
只是这赌坊背景深厚,极其不好惹。
即便有了证人,县
令也不一定会插手此事。
穆玄瑾微微敛眸,对此心如明镜。
但只要有哪怕半分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和对方约定好了碰面的时间地点,他正想离开,却再次被人拦住了路。
高大魁梧的打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冷漠的不甚恭敬:“穆秀才,我家掌柜的有请。”
嘴上说的客套,但他们浑身戾气,与其说是请,倒不如威胁的意味更多一些。
周围的赌徒看到这一幕,都十分避讳地远远绕开了,生怕沾染上什么没必要的麻烦。
穆玄瑾却神色淡然,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微微拱手道:“那便劳烦带路了。”
几个打手将他与人群隔开,带着他上了赌坊二楼,一座用屏风围挡起来的雅间内。
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坐在期间,信手捋着八字胡,打量他半晌,突然像个老友一般笑着寒暄。
“穆秀才,许久不见,你还是
一如既往的出色,当真是少年英才!”
“您客气了。”穆玄瑾淡淡打量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客套道:“我似乎并未见过阁下。”
“诶,这么客套作甚,你不认得我,我却是久仰穆秀才的大名,神往已久,今日终于有缘一见,实在亲切的紧。”
男人笑眯眯地为他斟了杯茶。
“我便也不说那些虚的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钱,是这座赌坊的老板,穆秀才叫我老钱便好。”
“钱老板。”
穆玄瑾冲他微微颔首,执起杯轻轻抿了一口,态度却不冷不热,叫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钱老板表情微沉,又转瞬即逝:“实不相瞒,穆秀才和刚刚那人所说,我都听到了。”
“穆秀才之所以来此地,想必是为了就穆老三横死一案寻找证人,好自证清白,救贵夫人出监牢吧。”
“钱老板消息灵通,穆某拍马不及。”
这样出色的人,
即使是说这种奉承话,竟也丝毫不显得卑微。
钱老板沉沉看着他那双黑眸,笑的满是威胁。
“若是没什么背景,我这赌坊在城里也开不下去,穆秀才,你当真要与我作对?”
“穆某从未想过与任何人作对。”
穆玄瑾不避不退,直面他的怒气,唇边反而噙了一抹镇定自若的笑。
“我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还我夫人一个清白罢了。”
钱老板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倏而却表情一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有情有义,实在令人敬佩,穆秀才,你这个朋友,我可是交定了。”
他向着一旁的打手示意了下:“你们几个,把茶撤了换酒,我今日定要和穆秀才不醉不归!”
他主动示好,穆玄瑾却依然表情淡淡,伸手扣在了茶杯上,语气淡漠。
“抱歉,穆某从不沾酒,钱老板若有话,直说便是。”
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钱老板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佯装好心劝告般开口道。
“这事背后牵扯颇多,已经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了,穆秀才,我托大称一声兄长,劝你不要再继续查这件事了。”
“你我都是男人,不过一个女人,俗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衣服若不合身,换一件便是!”
他阔气地一挥手:“只要你点头,五百两银子拱手奉上,我再送你一个美娇娘做夫人,包你满意,如何?”
穆玄瑾眸色霎时冷凝下来,似是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又被他生生压制下来,只戾气横溢地驳斥道。
“莫要羞辱我妻,这世间,无第二人堪与她相比!”
话音落下,他冷着脸站起身,径直拂袖而去。
“好,好一个刀枪不入,威逼利诱都不行,当真是个硬骨头!”
钱老板脸色阴沉至极,忍不住地低声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