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滔滔轻手轻脚的走回房间,打算看一眼他就走,本身不想打扰到常安,可是没想到,在黑暗中有一双紧张的注视着蹑手蹑脚的她。
在她就要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突然出声
“你,别过来,别过来…”
陈滔滔被这黑暗中突然的一声带着哭腔的说话声给吓了一跳。却依然轻声安慰。
“你别怕,我是不会要伤害你的,要不你还能好好的在这躺着?”
一边说着,陈滔滔一边拿着火折子把这屋里的蜡烛一盏盏点亮。烛光映在少年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倒是让他看起来有些生气。
只不过他依然紧张的打量着他眼前这个女子,不敢动一下,生怕惹恼了她,转眼就被她从温暖的床上拖下来,丢回那冰冷刺骨的地狱。
陈滔滔见他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了一眼他那紧紧拽住被角的双手。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
“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
许久无人应答,她不禁有些尴尬。
“我告诉你,是偷盗大罪!按我家家规是要砍手的!”
常安刚想辩解说他没有,然后就看见她笑起来向下弯的双眼,还有满脸的笑意。
和陈滔滔往日的笑都不同,没有一丝的冰冷,却是直击人心的温柔。
他一定是看错了,她可要砍你的手啊!常安一想到这,一下子就不觉得这笑容温柔了。可是随后她的一句话却让他始料未及。
“可是这样白净修长的手被砍了多可惜啊。所以,我要把它留在你身上,让我好好观赏。”
随后拿出一个灰色的指套套在了少年骨节分明的小指上。
“不过为了瞒过众人的双眼,你可能要一直戴着这个东西了。直到,你离开宁汐院的那一天。”
常安听见这话瞳孔有些微微放大。她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她说离开宁汐院?
离开?他这辈子还能离开这个地方?
“哦,对,我把这个还你。”
随后陈滔滔把那块玉牌原封不动的塞到了少年的手上。
“完璧归赵。”
少年细细拂着这块失而复得的玉牌,眼角有些湿润。
这是他身边唯一属于他的东西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
陈滔滔依旧温柔的看着这个沉默的少年,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要诬陷你偷盗,只不过我现在实在身不由己,人前我不能对你和从前有一丁点的不一样。如果不给你安这个罪名,我怎么把你从虎狼窝里就出来了啊?是吧!”
常安虽然很疑惑,但是他却也切实的感觉到了陈滔滔的改变。不过这女子一向善于伪装,谁知这次是不是什么陷阱。
陈滔滔在这样诚心诚意的一场诉衷肠之后,却收获了人家一个别过去的小脑袋。笑容再次僵在了脸上,却忍住了,依然温言软语,让他好好休息。又熄了几盏灯,无奈的走出去了。
在她走后,少年睡在温暖柔软的床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玉和被套住的尾指。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睡了这半年以来第一次安稳觉。
现在和梦里的场景一样,没人殴打他,没人让他睡在湿冷的床褥上。还有淡淡的清香伴他一夜好梦。
管她是虚情假意还是笑里藏刀,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陈滔滔此时有些睡不着,他似乎还是很怕她。也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恐惧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自然也不能一天两天消除。
还有三年,不急,还有足够的时间呢。陈滔滔自我安慰着。
想着想着就开始盘算起来其他事来。自己虽然被禁足,但是很快后就是过年了,那时候,总要解禁的。这个月禁足,例银自然也没有了,这个年得过得有些寒酸了。
过年之后陈国公府要宴请这盛京的贵族,她来之后都还没见过这些人,又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这让她这么认得出来。
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容易啊。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看出端倪。
各怀心事的人们总算进入了梦境。白日里的纷争总算有片刻的远离。
庭下月色如水空明,洒进屋内一片温柔。
明月依旧起得很早,叫醒了睡在陈滔滔房间的常安。要是被其他丫鬟看见他睡在小姐房间,那还得了!
常安睡的半梦半醒中就被明月推醒,还有些庆幸,还好这次她没有直接上水泼。
“快走,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要是把昨晚的事说出去,坏了她的名节,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我……我去哪?”常安看见正在瞪他的明月小心谨慎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后院,自己找,这几天你好好躲着别出来。”又看了看他的尾指。
常安看懂了她的暗示。
答了一声马上就出去了。
“小姐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小呆瓜了吧?”明月边换床单边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呢,我怜爱你都来不及呢。”
陈滔滔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后面。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明月小声嘀咕。
“您又打趣我,您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陈滔滔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明月,笑着看她,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她说。
“明月,人都是会变的。”
明月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过来许久,才说了一句。
“可是我不会变的。”
陈滔滔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想说些别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对了明月,我们还有多少积蓄,我们可怎么过年啊。”
明月又很快拿出来大总管的架势,一五一十的汇报起了宁汐院的的支出,一笔一笔的,都是银子流淌的声音……
一切从简吧!因为陈滔滔是庶女,宁汐院在府中十二院里本就支出不算高,现在我们可能要寒酸的过一个年了。
也好,就算是这样的生活,对于本来的她来说已经是不敢奢求的水平。简单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明月啊,我们还有碳火吗?”
“有啊。”
“那我们还有新衣服穿吗。”
“小姐放心,家宴上的衣服绝对不敢含糊。”
“那我们有吃到过年的口粮吗?”
“小姐,我们这里好歹是国公府……”
那,我还在担心什么了?
“就这样吧,明月,有这三样,有没有银子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吃饱穿暖,这已经提前好几千年进入温饱的水平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明月,再让我睡会吧,我认床,昨晚没睡好。”
说完就光速睡着了。
这是困成什么样啊,也太快了。明月有些郁闷的看着陈滔滔熟睡的背影,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