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阳一手背在身后,衣衫飘然,即便只是个牵马人也犹如闲庭信步。
他对满地找下巴的属下随从,以及三少谭晔等人毫不在意。
他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云薇骑在马上格外难受,轻声说道:“两个选择,要不我下去,要不……你上来,我下去!”
在穆阳牵马走出京城时,京城的焦点从杨公生祭彻底转移到他们身上。
这莫不是穆阳对杨家的额外报复?
杨公生祭又如何?
有靖王任劳任怨为女孩子牵马让人震惊吗?
穆阳依旧不紧不慢走着,轻笑一声:“我说送你回家,就要平安送你回去,否则下次,我很难从你娘手中约你出来了。”
“你这是送我回家吗?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聚集在出京道路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还有一大波百姓即将抵达。
靖王停住脚步,在一旁的摊贩手中买了一顶围帽,递给云薇。
戴上帽子,总比这样强一点,可云薇在意不是露脸,而是靖王给她牵马!
“这匹马叫豆豆,我起得名,豆豆现在温顺,那是我给你牵缰绳。”
穆阳果断开口,摸了摸豆豆的鬃毛,“它同我一样姓穆,穆豆豆。”
云薇抢缰绳自己走的思路被穆阳打断了,“你怎么会起豆豆的名?神驹不是都是追风,闪电,踏雪……我看这匹马也是神驹啊。”
“你是说豆豆的名俗?不配神驹?”
“不是俗,有点土。”
云薇实话实说,同靖王聊天后,她也不再过于计较百姓炙热的目光了。
“你不知豆豆没长成神驹前,它就是一匹不起眼的矮脚马,马腿不长,又跑不远,差点被人当作病马宰了。”
穆阳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窃喜:“当日我就在旁看着,它挣扎着,嘶鸣着,艰难求生……当年寒冷的深山,我都没它那股求生信念。
“后来我用一袋豆子换了它,把它带回去,不到一个月,它就开始褪毛,等它重新长出油亮的鬃毛后,旁人都说我捡漏得宝,它是难得一见的神驹!”
“王爷不是捡漏,是看到了它求生之心,才给它机会活下去。”
云薇暗暗告诫自己,好奇心要不得,穆阳怎会没求生欲,被扔到深山中呢。
“汪汪汪。”
卷毛飞奔而至,利落得跃上骏马,狗眼睛闪过惊喜。
它刚去承恩公府看过,杨少主名声算是败坏了,毕竟杨少主连妓女都骗,没给赎身银子,没做到当初许下的诺言,并喜新厌旧,抛弃怀孕的女人。
但是那个孩子智商正常。
小孩子主持生祭有板有眼,穆阳这一巴掌虽是让杨妃娘娘受挫不小,杨妃不至于彻底仇视穆阳,千万百计搞死他。
它卷毛也有资格坐上穆豆豆啦。
卷毛兴奋的狗耳朵都立起来,狗爪子拍着穆豆豆,汪汪了两声。
穆豆豆嘶鸣,仿佛在回应卷毛,下去!
汪汪汪——就不!
幸亏有围帽遮挡,云薇才没让旁人看到羞耻同无奈。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京城,虽然百姓们很想继续追下去,可靖王府的侍卫挡住去路,看一眼就够了,别打扰王爷追女孩子!
百姓们只能一边捡下巴,一边眼巴巴看着远去的两人。
“王爷,要不你上来,我帮您牵马?然后您再吹笛子。”
穆阳抬头看着云薇,就那么默默看着,以为我好骗吗?
云薇尴尬笑道:“您不觉得那样的画面比较适合周围的景色吗?青山绿水,悠悠笛声……”
卷毛脑袋向云薇胸口撞去,云薇咳嗽了几声,死卷毛,不让你吃一个月素,我就……就不是你主子!
穆阳拿出笛子来,放到唇边,“你想听什么曲子?”
云薇叹息道:“随便!”
“嗯?”穆阳不好选了。
“我说随便,就没有一首曲子叫随便吗?”云薇已经放弃治疗了,耍赖道:“要不王爷现做一曲?”
穆阳环顾四周景色,“倒也不是不可,只给你听的曲子,随便为名,曲意返璞归真。”
卷毛看傻了,也听傻了,谁说穆阳少言寡语,出手狠辣无情,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穆阳一手执笛,乐曲动听悦耳,云薇缓缓闭上眼,微风拂面,享受这一刻的静谧,仿佛洗去满身的燥热。
他真是各项天赋都拉满的天才,乐曲都做得如此之好。
姜氏拽住云默的胳膊躲到树后,压低声音道:“别去打扰他们。”
此时,穆阳已经牵马走进万平县。
云默气得鼻孔喷气,恼羞成怒:“这像话吗?光天化日,他就这么轻易拐走咱闺女。”
“这一路上,靖王干得是人事?以后谁再说穆阳不懂撩拨女孩子……我让云戎去把说假话的人脑袋拧下来!”
他就是太放心了,没想到穆阳比他想得厚脸皮。
“不羡是羡慕王爷吧,同样都是出门……王爷一帆风顺,还让薇薇偏向他,可我们总是有拦路的人。”
说到此处,姜氏带着几分歉意,“原本好好的同行出游,却因为他弄得不羡不悦。”
“这怎么能怪你?!”云默连忙宽慰姜氏,“我没生你的气,下次出门,我带你去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他别想着再来一次巧遇。”
“他当年遵从母命,在我最为艰难时候他退了,我……”
姜氏抬头看着云默,坦诚道:“我不骗你,倘若没有遇见不羡,我为薇薇会再给他机会,可是没有如果……我同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下次再碰见,不羡不必再留情面。”
姜氏察觉到云默的沉默,轻声说道:“他说得再好听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他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纵然他如今是皇上爱将又如何?我宁可同有担当的不羡一起,也不会去做将军夫人,自己得来的富贵享受才踏实。”
云默握住姜氏的手,轻声说道:“他说的话,我当作放屁,可有一句话深入我心,你的麻烦不小,威远伯同淮阳王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做岳父的总不能指望未来女婿帮忙,否则我哪有资格去吼靖王,女婿孝顺我是应该的,可我还没到老得不能动,指望儿女孝顺的年岁。”
今年秋闱,他得早做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