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薇眸光沉沉看向威远伯府方向,隔着大半个京城,她仿佛看到伯府太夫人在诵经,威远伯夫人同姜明熙争执着,最终姜明熙占据上风,渐渐有说服威远伯夫人的迹象。
对重生深信不疑的姜明熙很难放弃董任,纨绔淮阳王世子重不过太子董任。
云薇不认为掩藏自己起颜值的容貌能让小二哥知无不言,言不尽。
方才说起威远伯府时,小二哥明显没多少的尊重,张口就说,他对淮阳王府谨慎多了。
威远伯府逐渐边缘化,却没有大肆宣扬同淮阳王府亲厚关系,也没对外说淮阳王妃有意姜明熙做儿媳妇。
这很不像威远伯府的作为。
她原先本以为就是落水姑娘嫁穷书生的戏码,只要摆脱这门婚事,她就自由了。
这桩婚事的背后远比她想得诡异复杂。
能在太后耳边吹风的人威远伯府够不上,顶层的权贵就算是无聊也不会找威远伯的麻烦。
还是那句话威远伯排面不够。
云薇沾着茶水在桌上将淮阳王妃,威远伯府,太后,以及太夫人,姜明熙,世子爷串联起来……
绕来绕去都绕不开一个人—淮阳王妃。
太夫人手中怕是有让淮阳王妃忌惮的把柄,她又不愿意让自己儿子娶姜明熙,可不得找个人来娶嘛?
云薇促成姜明熙同董任的婚事,淮阳妃乐见其成。
这算是个好消息。
淮阳妃选董任救人,是意外,还是故意报复?她莫非想不到只要不是赐婚懿旨,威远伯府好几位姑娘,完全可以挑一个顶上去。
“董公子请。”
小二哥送董任进门后,贴心关上房门。
云薇一把抹去桌上的水字,抬眼看去,董任仪表堂堂,剑眉朗目,一身书卷气。
从外貌上看,董任有一副好皮囊。
一双过于灵活得眸子显得他精于算计,市侩,不似端方君子。
他脚下略有几分虚浮,看起来身子亏得厉害,不是长命像。
董任也在打量面色发黄的女孩子,不好看,不讨喜。
五官同画像相似,她比画像中的女孩儿丑太多。
他本阴郁的脸上更多几分恼怒,威远伯欺他太甚,将一个丑八怪硬塞给他。
“就是你要见我?伯府还想怎样?明明我救下的姑娘是姜明熙,你们硬塞一个表姑娘给我。”
董任装作不认识云薇,狠狠骂道:
“你们最好保证说得都是真的,表姑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儿,若是个被破了身子的**荡妇,我董家世代书香,如今虽不得意,但家训还在,容不下破鞋。
倒时别说我不给伯府脸面,就算拼了名声,我带着我娘去伯爵府撞死。”
“张口闭口就是撞死,威远伯又不在,你吓唬我没用。”
云薇缓缓抿了口茶水,斜睨气忿难平的董任,“我期待你同你娘撞死在我家门口,横竖你们自己寻死,官差找不了我家麻烦。”
董任:“……”
丑丫头长得丑,性情乖张,他未必能拿捏得住。
“你是伯府的姑娘吧……将要同我定亲的云姑娘?!”
“你还不算太蠢,能猜出我就是被逼的代替品,方才入门的下马威,手段有些拙劣。”
董任尴尬红了脸,眸子闪烁着算计。
云薇慢条斯理问道:“你想中秀才吗?你想娶威远伯府嫡女姜明熙吗?你想得到云中君一句夸奖吗?”
董任听着听着喉咙干渴,血脉喷张,脖子上的青筋隐隐蹦起:
“想,我当然想,没有人不想功名利禄,迎娶伯府嫡女。”
云薇藏在桌下的手捏开香囊,将香囊中的香料尽数倒在地上,早一步关上门窗的雅间中香味越发浓郁。
董任情绪高昂激动来踱步,说着高中后如何让看不起自己的人倒霉。
他哪是中秀才?
已经是权倾天下的宰相了。
他比姜明熙还不如,一点点香料就白日做美梦。
不过,他同姜明熙还真相配。
都也有野心,爱慕权势富贵,偏偏没有与之匹配的才智。
云薇打开窗户,夏风席卷进来,董任清醒了。
“方才我所说的几件事,我都能帮你做到。”
云薇靠向椅子背,似笑非笑:“你想一想该怎么同我说话,方才你进门时对我的污蔑,我很不开心。”
董任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感觉有人把冰块塞进了他的脖子中,磕磕巴巴说道:
“你凭什么?凭什么能做到?不说你是否认识知县,你认识云中君,他知你是谁?”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孤帆远景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云薇轻笑:“拿这其中一首诗,能不能敲开云中君的家门?”
“这……”
董任从震惊到狂喜,“能的,这些都是我的。”
“错,最后一首诗是你的。”
都想要?
董任是想屁吃。
她只搬运一首静夜思,诗仙词圣封神的名篇得留给作者的亲儿子。
董任不甘心,三首中最后一首最平淡。
“年轻人别太贪心,给你一首我都觉心中有愧。”云薇不轻不重警告。
云薇并未念全诗词,只是半篇残句。
他连抽自己嘴巴赔礼,“云姑娘冰清玉洁,是我口无遮拦,还请姑娘不要怪罪,我若有出头之日,必不忘云姑娘之恩。”
“我同姜明熙一起长大,不是看在她的面子,我让你这辈子翻过身去。”
“她……她在意我?”董任欢场老手,听出云薇的意思,不由狂喜。
“不仅仅是在意,她钟情于你,二表姐如今正同家里闹呢,我听说伯夫人服软了。”
云薇道:“你先别急着高兴,女孩子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你想尽快同她成就好事,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