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坐的是马车，这一路邓艾还是走水路居多。
从襄阳走水路南下江夏，再转道向东进入扬州地界，要不是船上不能保证补给，邓艾几乎无需上岸，就能抵达金陵。
这一条水路，往来的船只相当频繁，从益州到扬州，长达上千里的路途，要是走陆路，不但成本倍增，时间也会多上不少。
金陵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贸易的中心，其中占据长江下游这一条，就占了很大因素。
不但如此，沿途的江陵江夏，也跟着受到了影响，远比刘表统领荆州时富庶。
邓艾一路走，一路不忘留心于山川地势。
东南一隅，守着长江天险易守难攻，王安当初主张以扬州为基业，逐步平定南方，暂避袁绍锋芒的决策，现在看来是很成功的。
因为有袁绍袁尚父子二人的存在，曹操始终无法全力对抗中原群雄，同时曹操也牵制了袁绍的大部分精力，给了刘备轻取荆益二州的机会。
如果二者之一在一开始就盯着刘备清剿，那王安就只能搏一把命，争取打出官渡那样近乎完美的反击，反夺河北，坐北往南。
邓艾望着无边的长江天堑，不觉开始感叹人在山川地势面前有多么渺小。
纵然有倾国之力，如果指挥无方，将相不和，恐怕也难以跨过此处。
“邓兄，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天要到晚上才能靠岸。”
“我早上吃过了，现在还不是很饿，你们先吃吧。”
邓艾回头道谢，依旧站在甲板上没有动作。
随行的人也不多问，转身回舱去了。
这一趟去金陵，不少荆州官员都知道内情，所以这一路上邓艾没少受人尊重，冷不丁变成这样，还有点不适应。
“老陈头，你说你一辈子攒几个钱，还是你觉得自己留在手里舍不得花，让我替你花出去，你也好找我多唠叨几句？”
一个布袋，里面只有临时塞进去的两个馒头，剩下都是些零散的钱银，不用想都知道是他的棺材本。
邓艾是没什么钱，从小就过惯了清贫的日子，有点
。余钱也都买书借书了。
“放心吧，不会给你丢脸的。”
……
“传令下去，各营将士都不准恋战，敌军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陆逊一身戎装，站在刚刚经历过伏击的战场上。
这个月以来，双方的这种伏击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
粮草被劫，冬装被抢，都是家常便饭。
青兖二州不像是益州关中那种地方，守住几处雄关，就可以有针对性的防守。
整个战线绵延几百里，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哪下手。
陆逊也是得了王安的精髓，在快要入冬的时节也敢夜间行军，搞得颜良焦头烂额，顾此失彼。
反过来泰山也没少遭殃，没有了赵云的威慑，青州的人马站在泰山的土地上都变得有底气了。
“都督，平原的守备好像要比济南更松懈啊。”
张绣满腹狐疑，来到了陆逊的身边。
“未必，仅从这些表象，还不能得出什么结论。平原守将牵招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丞相特地嘱咐过，尽量不要与此人正面交手，要以拉拢为主。让丞相如此忌惮的人，并不多见。”
张绣点点头，却不过多认可。
如果不是太过忌惮牵招，兖州大可以先攻平原，形成关门打狗之势，与徐州南北夹击。
这样放弃先手落位平原，就等于默许了青州北上。
“别太小看了这些青州军。”
陆逊看出了张绣的意思，出言劝说道。
“庞士元不是说了么，青州十二万带甲之士，要是任由其分散，不出三个月，就会化为乌有。要是把他们逼急了，那就是十二万个带牙的老虎。人不怕老虎，但是老虎总是会伤人的。”
庞统的到来给了陆逊许多新的想法，因而这些日子对青州的策略有所改变，不再是那么充满进攻性的。
远处低沉的声音传来，来人应该不在少数。
“比我想象中要快上那么一些，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早就准备走了。”
陆逊翻身上马，招呼手下传令撤退。
三五日就来这么一次偷袭，也不追求取得多大的战果
。，就是要让青州南线疲惫不堪。
“撤！”
半晌之后牵招匆匆赶到，只有一地被缴械的士兵，还有汉军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看清楚是哪支人马了么？”
“回将军，还是前些日子偷袭高唐的那一支。”
“区区千余人马，在我军地界如此放肆，真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牵招望着陆逊远去的方向，一口银牙咬得吱吱发响。
“将军，他们的马比我们得力的多，咱们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支援来了，但是每次都会让他们跑掉。”
“那都是凉州的上等好马，肯定是陆逊花了大钱买来的。也罢，不过千余人而已，也就能干干这样的勾当了。”
远处陆逊带人连着后撤十几里，确认牵招没有追击之后，才停下观望。
“这凉州大马就是不一样，可惜只从丞相手中要来了一半，我东拼西凑才弄到这些。要是再多一些，我就敢再深入五十里。”
凉州的通道刚刚打通，凭借马超在凉州的影响力，诸葛亮就恢复了和当地的贸易。
钱要花在刀刃上，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多买战马。
蜀地不适合骑兵作战，因此这些高价买回的良驹，又都送到了扬州，交给朝廷调度。
陆逊也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一口咬住兖州没有拿得出手的骑兵，硬是从王安手里扣了一大半。
张绣一阵憋笑，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都督，你说我们这些日子来的这么频繁，翼德将军也在北海一带策应我们，他们会不会因此沉不住气，万一哪天反埋伏了我们一手，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就怕是有人有这个想法，也没机会去实现。”
“此话怎讲？”
“公瑾手底下有个参军，此人和高览是同乡。这些日子高览的消息越来越频，每一次的都有新的情况出现，这说明青州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各军主将只敢在自己的治下出兵，不要说埋伏我们了，就是有一天我们把颜良给包围了，青州也大概率不会派人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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