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参见魏王！”
曹操剑履皆不离身，身后十二个虎贲亲卫紧紧跟随，出入朝堂大殿视若无物，径直走向他那个与天子同向的座位。
十几年前，洛阳的老皇宫里，同样有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彼时台下还有人敢跟他拔剑相向。
现如今满朝文武皆无言，三公九卿尽低眉，刘协坐在位置上，身体不免有些轻微的颤抖。
早朝的时间早就迟了，可是曹操不来，又有谁敢说话？
隐姓埋名的那段日子，或许是刘协一生中最轻松的几天，他不再是什么傀儡天子，也无需去做一个刘氏帝王该做的事情，东南有个皇叔替自己接过了重担，做个田间郎，好像也不比当什么皇帝差了。
一念之间，他又得活过来，在这个阴森的宫里，去当面子上的皇帝。
“陛下，臣腿脚不便，来的路上，多走了些时间。”
曹操也不抬头去看刘协，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ωωw.cascoo21格格党
“无碍，无碍。魏王担忧国事，累坏了身子，是朕体恤不周，怎敢怪罪。”
“今日可有事要报奏啊？”
曹操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刘协的话。
尽管嘴上不说，朝中还是有人在暗中咬牙切齿的。
曹操也学得更加精密，你看不惯我，我偏要你在朝中听着，想不来都不行。
有本事你就去学董承祢衡这些人，看看能不能杀了我曹操就是了。
“陛下，魏王，汉中局势岌岌可危，臣以为当早些决断，是战是弃，不宜再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诸葛亮绝非庸才，马超黄忠俱是当世猛将，若是汉中人地皆失，则关中危矣。”
司马懿一步走出，站在了之前荀攸站的位置上。
“诸葛亮不过一初出茅庐之人，何以能使得汉中的诸位将军捉襟见肘？”
刘协没敢把诸葛亮说得太好听，实际上是想知道刘备那边的实力如何。
汉中丢不丢他倒是不在意，曹操赢了又能如何，养着自己当皇帝？
。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侯都没了天子还能活着？
“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其人精通诸家学说，又深得前人兵法精髓，年纪虽轻，不可轻视也。”
司马懿淡淡地说道。
“汉中，汉中。”ωωw.cascoo21格格党
曹操闭上眼睛，自顾地低语。
此时要是杨修在，肯定还会忍不住说出那句传世经典。
鸡肋。
守汉中是赔本的买卖，汉中的百姓和粮草都迁入到了关中，现在运粮回去，等于是白费功夫不说，里外还得赔上。
放弃汉中又会把压力直接放在关中的头上，一旦有什么不测，曹操就得在家门口跟诸葛亮兵戈相见。
“如今恐怕已经不是我们想退就能退的了。”
刘晔的脸色同样不太好，说的要比司马懿更加悲观。
汉中的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司马懿不想当那个说出真相的人。
诸葛亮步步求稳，不断压缩曹真的战略纵深，三路齐逼汉中，已经完成了应有的全部规划，只差最后一步关门打狗。
“曹真是如何说的？”
“回魏王，曹子丹将军与众将通过联名上书，请魏王早做定夺，汉中今日之局面，若无援兵入境，已经无法扭转，兵败只在朝夕之间。”
“为将者不能利用山川地势，军士兵戈，料敌先机，制胜于千里之外，妄为将也。”
曹操一番夹枪带棒，也不知道是在说曹真，还是别的什么人。
好在荥阳有了转机，曹操这几天才能稍微把神经放松下来一些。
“传令让曹真视军情自行进退，再令曹彰凌统二人先行撤回关中。”
曹操很不情愿地下令，轻微的头痛感又一次出现。
“洛阳以东，我军精锐尽出，恐怕刘备不会坐视关羽两面受敌，我猜王安极有可能再派人助阵，是否要提前知会他们？”
刘晔关心的是东线战事，挫败了豫州的军势是有不小的效果，但面对有关羽坐镇，后方毫无顾虑的豫州军，只做到这一步是不够的。
“知会
。又能如何？云长不死，孤一日不得安宁。”
自始至终，刘协就只开头说了一句话，此后是一句都没能插上嘴。
而军机大事，就在三言两语中解决完了，这个天子岂不就是如同虚设？
“陛下以为，此战败于何处啊？”
“啊？”
刘协被问得茫然无措，以前还有一个荀令君，替他遮风挡雨，如今朝中是没有一个人敢帮他说话了。
“魏王通兵有方，可见非战之罪也，莫非是天命？”
“嗯？”
曹操眼光中杀意浮现，转瞬又消失不见。
刘协可是被这么一下给吓得不轻，意识到自己的回答让曹操感觉到了不舒服。
天命？天命向刘不向曹？
“还是让臣来告诉陛下吧。”
曹操站起身来，多了几分神气。
“此一战，乃人之过也。”
司马懿和刘晔互相看了一眼，把曹操的心思猜透了个大概，又都藏在心里不说。
“古来明君贤王，哪一个不是因为得到了良才辅佐，才得以成就大事？如今我朝兵势不利，政事不通，缘何？人之过也。如有天下英才尽入朝中，何愁天下不定？”
曹操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归不好，这副气质是在场的人中谁也学不来的。
作为追谥的帝王也好，权臣也罢，曹操的文治武功，足以在这个时期独居一档。
“王安以一科举为由，打乱了大汉四百余年的旧制，此后人才不再求人征辟，都只顾着金陵科考。即使考不中，也可以借诗赋引人关注，如此一来，各地俊杰无不想尽办法东下长江。王安此举才是真正地用意险恶。”
刘晔大抵明白了曹操的意思，这是想招揽招揽人才了。
颍川的人才库，现在是争取不了，曹操得取得河北士子的支持。
天下成败，在于河北。
想到这里，刘晔心中有一个问题出现，那就是怎么才能让这些人来，或者是曹操想要争取到哪些人来。
总不能再搞一个科举，那样就成了东施效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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