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的一刹那按下了键,就如他期望祈祷的,周遭的一切瞬间又变得电光火石一般,时间开始回流。
时间流的光芒在骆阳平眼里闪烁,只是他依旧不明白,穿梭到过去的意义是什么,尾埼也好谷博也罢,乃至再次见到的吉罗亚,这些人和知情者有何关联?
“还是等回到现代再说吧”他心里默默道,但出乎意料的是,等到事物的动速逐渐平稳下来直至正常,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站在原来的街沿上,而是身处一个房间内。
这是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房间,当中靠墙的位置摆着张床,骆阳平并不是这里唯一的人,床上躺着个异常憔悴虚弱的老者,床头还有一些类似医疗仪器的物件,然而最让骆阳平惊讶的是,床边还坐着个女孩子。
他认识这张圆圆的脸,这女孩是…小原惠!
虽然窗帘紧闭,可隐隐有透进来的霓虹灯光,时间显然是晚上,骆阳平低头瞅了瞅,呵呵,自己在屋内的灯下还是没有影子,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摸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柜,结果明明摸到了,却毫无触碰感。
“该死!”他恨恨骂了一句,小原惠似乎听到了什么,把脸转向这边瞄了瞄,眼中划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情,骆阳平紧张得咽了口唾沫,好在这女孩明显看不到他。
小原惠在这里,至少证明他的确回到了现代,至于为什么还是虚影,他完全不懂。
就在这时,床上的老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小原惠的目光立刻转了回去,“欧吉桑,你醒了。”她说道,语气里带着开心。
欧…欧吉桑?爷爷?小原惠居然是这个老人的孙女!
骆阳平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不认识这衰老的人,这人和之前的时空穿梭有什么联系?
可当老人开口说话时,骆阳平几乎被惊掉了下巴!
他的耳朵异于常人,就算对方是在极度衰弱中发出的声音,他也可以轻易推想出正常情况下那嗓音该是什么样子。
骆阳平不认识这老人,因为那时他在…这人的身体里,这奄奄一息的老头居然就是那个5号—谷博!
他竟然没死!
骆阳平仿佛霎时明白了许多,“小惠…阿里嘎多…”谷博胸膛微微起伏着,“我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你。”
“欧吉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原惠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个人应该快来了。”
她说着起身走到窗前,微微撩开了帘布,骆阳平趁机朝外看,远处亮着灯的东京塔清晰映入眼帘。
“这里难道是…”他脑子震了一下,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外隐隐传来一阵悉索,马上又转化为急促近乎奔跑的脚步声,然后“啪”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再然后,“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起。
小原惠转回身,瞳孔已经收缩成一根针,从腰里抽出一把枪,骆阳平脸露诧异,这不是普通的手枪,看上去像是那种警察专用的电击枪!
她一步一步迈到门背后,门上没有窥视孔,所以她摒住呼吸两三秒,随后扭动把手一下拉开门,同时另一只手举起,“嗞”一声,电击枪发出了电流!
骆阳平睁大了眼珠子,想看门外的倒霉蛋是谁,视野却突然模糊起来,或者说,东西的速度又快起来,他又进入了时间流!
可这次真的只是一瞬的事,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亮,一切又都定格下来,冷风阵阵,他发现自己终于站回到了那个路边的原点。
骆阳平下意识朝旁看了看,大旅行包静静躺在地上,四周人流攒动,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他十分清楚这不是梦,抬手看了看手机,时间依然是八点多,很可能刚才的他在路人眼里只是站在那儿发了几分钟的呆而已。
黑色手机仍有不少电量,骆阳平现在明白这绝不只是通讯工具那么简单,或许组织在所有这种特制机子里都放进了微量某种特殊物质,使其具备了特异的功能,只是他不确定手机原来的主人野边五郎知不知道这个。
他先遥望了一眼远处的东京塔,再抬头看向路对面的大楼,就如刚才穿越时看原来的军用楼一样,相同的地点,时间却隔了七十三年。
现在这栋楼应该是住宅,不少窗户都亮着灯,骆阳平的目光停在了四楼透出灯光的几个房间,片刻后拎起身边的旅行包,朝马路对过走去。
大楼门是敞开的,没有电子锁之类的东西,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踏上只有几级的台阶,进入楼内。
底层的过道有两架电梯,骆阳平摁钮乘进其中一个,目的地当然就是四楼,可就在电梯门关闭的一刹那,他仿佛看到外面的楼门口有黑影一闪!
他心里一动,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将手伸入深深的大衣口袋,握住了那把枪。
电梯门在四楼开启,骆阳平摒息先听了听,没有动静,随后才跨出去。
这是幢典型的旧式居民楼,过道两侧交错排列着住户门,骆阳平一步步朝前走,走出十多米经过了三扇门,背后一丝轻微的响声传入了耳中。
他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就看见后面离自己十来米处,站着一个身穿黑皮夹克的女人。
这女人当然就是由麻子。
此刻的她长发早已卷起盘绕在脑后,手里摆弄着那把曾经抵住骆阳平下巴的匕首,脸上冷酷的表情下分明夹杂着一缕胜利的得意。
“你是故意拿走那张纸的,对不对?”骆阳平正视着她问道,“其实早就绕到后头跟着我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么?”由麻子回道,“虽然有点赌博的味道,但好歹没让我失望。”
她边说边慢慢往这里走过来,“看来目标人物就在这里呢,是不是?”
骆阳平咬了咬牙,也不管楼道里会不会忽然出现居民,一下就把枪掏出来对准了她!
不料这女人只是嘴角扬了扬眼中露出不屑,步子也没停下,虽然没有出声,骆阳平却读懂了她眼睛里的意思—你以为我会把子弹也留给你么?
骆阳平猛地扣动扳机,果然是空响,他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又连扣两下,还是一样。
他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他早该想到的!
由麻子把手中的匕首握紧刀尖朝下,同时步伐加快,和骆阳平的距离缩了一半,骆阳平喉结上下滚动,收起枪转身就跑,结果身子侧歪着没跑几步,一下撞上一个靠墙的摆着花瓶的木架,瓶子立刻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木架旁边一米多就是扇门,他踉跄着到了门前,“咚咚咚”开始重敲。
门内一片寂静,但一丝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还是被骆阳平收入耳中,不仅如此,耳朵还告诉他由麻子已经立在身后。
骆阳平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猛弯下腰,就听头顶上方“嗞”的一下,随之由麻子倒地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同时他终于确定知情者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