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绫香的表情一下怔住,骆阳平料到她会这样,但是没办法他必须问,“半夜里那个人来过我的公寓,想要那个木盒!”
藤原绫香语气里带着警觉:“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骆阳平并不想说那天晚上他跟在她后面,于是道:“这个不重要,所有跟我一样嗓音里掺着磁性的人,都被做过试验,那个人应该也是。”
“那个人,那个人…”藤原绫香又慢慢坐在自己脚跟上双膝跪地,嘴里喃喃着。
“那个人叫安真浪速,是议员安真龙本的儿子!”骆阳平道。
藤原绫香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
骆阳平抓她的手紧了紧:“那你知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
藤原绫香摇摇头,一边把他的手推开,道:“我不肯定,那次的事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那么那个中年男人,跟他是什么关系?”这才是一切的关键,骆阳平也跪在地上和藤原绫香面对面,“别跟我说他就是安真龙本!”
藤原绫香道:“不,他跟安真浪速没关系。”
“绫香,你还知道什么,都讲出来吧!”
“不许…”藤原绫香这次却只说了一半,“唉,你是改不了了,随便吧。”
骆阳平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已经是同进退的共同体,我先讲给你听一些事,然后你再说你的,获悉得越多就越知道该怎么应付,听到了没有?不准拒绝!”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凶,藤原绫香当然不会怕,居然“噗嗤”笑了出来:“原来你可以不那么窝囊,这才像个男人。”
她的语气似乎表明了同意的态度,一下拍掉骆阳平的手,“说吧”。
骆阳平深深喘了口气,披好两件衣服,道:“以前跟你提过我在中国有个朋友,向我说了他家乡的怪事,村子里每年一到夏秋之交的时候,都会有人毫无预兆地死去,这种现象自上世纪末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近二十年。”
“是集中死亡么?”藤原绫香问。
“感觉像是被下了咒定了时一样,而那个村子,离那座叫黄泉山的山近在咫尺。”
藤原绫香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我就倒霉了”骆阳平苦笑一声,“那个朋友让我来日本调查,他救过我的命,我想拒绝都很难。”
“而我的爷爷你家的仇人池田龙夫,很久以前曾到过那个村子。”
藤原绫香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那些奇怪的死亡,果然跟病毒有关吧?”
骆阳平没有回答,那等于默认,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父母都那样逝去了,他现在不为自己,只想拯救村子里的人,至少是那么对我说的。”
“很伟大呢”藤原绫香道,“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许子闻?”
“许子闻”三个字她用了很标准的中文,骆阳平刚要吃惊,转念一想这根本不奇怪,一定是池田慧子告诉她的,于是道:“我已经把许多调查到的资讯传给他,接下来就得靠他自己了。”
“真傻呢,以为这样就可以对抗组织吗?”藤原绫香道,“我只能选择性告诉你一些我认为可以让你知道的事”。
“你告诉警视厅的上司什么,就告诉我什么吧!”骆阳平凑近了道。
没想到藤原绫香一下伸手在他脸上狠狠捏了一把:“脸皮真厚,想得美!”
骆阳平揉揉面颊,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个中年男人到底是谁?”
藤原绫香瞅着他片刻,道:“当然也是被做过试验的人,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吗?”骆阳平又问。
“你觉得我跟他会很熟吗?”藤原绫香道,“我只知道这人有个绰号,叫做7号。”
骆阳平不禁“呵呵”两声:“那可不是外号,我是37号你信不信?”
藤原绫香叹口气微微垂下头:“没想到被当作试验品的人那么多。”
“不晓得1号会是谁,也许是个极端厉害的家伙呢!”骆阳平喃喃着道,“现在告诉我,那帮人要池田龙夫留下箱子内的那些手写纸究竟为了什么?”
“那座山,你朋友老家村子旁边的那座山,有着太多的秘密。”藤原绫香道,“当年池田龙夫上山,好像带下来了某种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组织里很多人都拼了命想得到那东西。”
“那几张没拍到的纸上有关于这东西的描述?”骆阳平道,“你和那些人凑在一起,池田慧子是知道的吧?”
“说说你的想法,然后我告诉你对不对。”藤原绫香边说边把头发打成结系在脑后。
“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骆阳平道,“我那个没良心的妹妹想知道组织里具体有哪些人对那东西眼馋要抢,所以利用你打进去,反正你本来就是卧底,卧双份也没问题,对吗?”
藤原绫香本来想笑的,听到最后就瞪起了眼睛:“你在讽刺我?”
“没…没有”骆阳平咽了口唾沫,“只是我不明白,她给你的回报是什么?她并没有给你那种病毒液不是么?”
藤原绫香转首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淡淡道:“我不需要她施舍,那种液体我自己也搞得到,我只是让她答应我一件事,帮我找到我父亲。”
“你父亲?”骆阳平不由张大嘴巴,“他怎么了?”
藤原绫香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下来,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母亲被逼嫁给池田重山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拒绝再见我们母女。”
骆阳平点了点头,这很容易理解,他也一样不想再见到左衣柔。
“直到有一天”藤原绫香道,“他托人送来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律师信,他把房子无偿转让给我们,就是白天你去的地方。”
“算是一种…补偿么?”骆阳平道,其实是明知故问。
“只是我母亲看过另一封信后,像发了疯似地去找父亲。”藤原绫香道,“我追都追不上,而那天你父亲又不在。”
“然而一切都晚了,等母亲到达那里时,已经人去楼空,不仅是父亲,连他的妻子和一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同父弟弟,都不见了,自那以后他们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
“后来我通过警方内部的关系查过资料,完全没有他们当时出境的记录。”藤原绫香咬着嘴唇,“所以那封信里,一定写着什么。”
“你母亲没给你看过?”骆阳平问。
“没有,自那天回来后,那封信就成了她的贴身之物,后来在她死前先把信烧了,只是—”藤原绫香定了定神,“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对我说过,父亲还活着,只有池田慧子才能找到他。”
“什…什么意思?”骆阳平当然不懂。
藤原绫香忽然站了起来,道:“她没解释,但要我牢牢记住这一点。”
“真是奇怪”骆阳平喃喃道,“那你告诉池田慧子这个的时候,她是什么反应?”
藤原绫香凝视着骆阳平,道:“她告诉我,她父亲池田正里活着的最后几年,一直在寻找他的妻子,也就是慧子的母亲,找到了她也等于找到了我父亲,因为他们是一起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