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女人的生命去换取另一个女人的自由,这种我从来没做过的事,今天晚上就将发生。
我打定主意,躺到床上合起眼睛,只为了闭目养神让自己的大脑彻底冷静下来。
这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完全没有睡着,也没有数数,脑子里只是一遍遍重复着动手的细节。我不可能去现场演练,只有在脑中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及对策。
转眼已接近傍晚,我本来就没换衣服,把杯子里的剩水一口喝光,又戴上棒球帽,从小岩的小床上拿了个小枕头塞入怀中,就锁门出屋。
目的地当然还是池田慧子的住宅,像早上那样一路走过去,发现阳光不见了,却不是因为太阳西沉,而是来了大片的乌云,天空感觉提前黑了下来。
我从另一条路走到那个院子的另一头,离院门口有段距离,足以避开摄像头,我决定把动手的地点稍稍移出来一些。
不知道池田慧子有没有回来,如果有应该也是从这个方向,如果没有,那么我将在这里一直等到明天早上。
我拉低帽沿,站在路旁一个凹处,一边瞅着路的那边,一边拿着诺基亚假装打电话,这里过往的车辆和行人不多,但必要的伪装还是不能免的。
我大脑中没有当过杀手的记忆,但此时此刻,自己就要成为一个真的杀人犯,但为了让岳晓含回来,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终于完全黑了,路灯亮起,这时候居然开始下雨,而且很短时间内就下大。
真是天助我也!
我站的地方上头有屋檐,不至于让我淋得太湿,心里祈祷着池田慧子别早就回来进院子去了。
就在这时,视野范围内出现了那辆快速驶来的黑色高级轿车!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里变得异常的平静。我把帽沿拉得更低,戴上手套准备好一切,等距离差不多了,突然就走了出去。
我假装一边打手机一边急着穿马路,那辆轿车速度太快,司机虽然刹了车,但车头还是撞上了我!
我当然立马就倒在了地上,车子停住车门打开,司机显然出来查看情况。我等到他走近,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右手一拳重重打上他下巴,这人立刻就仰面朝后倒下晕了过去。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我绷紧全身肌肉,大步冲过去,一边掏出了枪。
自己已经做好了吃枪子儿的准备,可是出乎我意料,透过开着的车前门看进去,连一个保镖都没有,坐在后排的池田慧子明显意识到了什么,早就打开车门,娇小的身躯在我把枪伸进去之前就冲出了车外!
我没看到她脸上的神情,想必一定惊慌无比,她在雨里朝车后奔去,但这样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大跨步追上去,离她还有几米时,把怀里的小枕头掏出来堵在了枪口上。
这么近的距离,盖着枕头也不会射失的,“慧子,对不起了。”我心里默默念了一句,扣动了扳机。
枕头当然不如消音器管用,但枪声还是低了不少,一声闷响过后,池田慧子后背溅出血花,人随即向前栽倒。
我放慢脚步,只觉得脑中血液瞬间上涌,有种要晕厥的感觉。
我杀了池田慧子!
或许是心有愧疚,原本应当马上离开的我却过去几步,用脚把她半侧的身体翻了过来,也许只为了再看她一眼。
然后我整个人都怔住!
她倒下的地方上面正好有盏路灯,灯光下这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这根本不是池田慧子!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路对面有个披着雨衣骑车经过的女人看到了这一幕!
自己当然不能再待在这儿,于是迈开步子拔腿就跑,身上的衣着原本就是深色,片刻就与黑暗融为一体。
我钻进了前方一条很窄的小路,那是早就计划好的逃跑路线,也不知道在大雨中狂奔了多久,直到我喘不上气来,才停下步子。
这里离案发现场已经很远,应该超过一公里半,也许已经有两公里。
四下无人,我突然听见兜里的诺基亚“嘟”了一声,我靠到路边的一处屋檐下,掏出手机一看,是一条短信:干得很好。
我喘着粗气,不明白岳腾隆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想告诉他死的人不是池田慧子,但根本没法回信。
可马上又有第二条信息发过来:不用担心,你没杀错人,现在我告诉你到哪里去接她,晚上十一点半,你去…
后面是一个具体地址,但我没有仔细去看,反正信息在手机里不会消失。我只是脑子里一片混乱,事情过于顺利了,我当然已经意识到不对,事实上在看到车内没有保镖时我就该感到有问题的。
我更不该在没看清目标脸的时候就冒然开枪,但自己本来也不是一个职业杀手。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我下手杀死她?
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充当了杀手的角色,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要去把岳晓含和小岩接回来,然后带着他们离开这座城市!
诺基亚显示才刚过六点半,我还需要等五个小时才能见到他们。
屁股兜里有市区地图,我可以直接过去,只是这五个小时实在太难熬!
喘了半天,我终于又迈开步子,经过一个垃圾箱时把枕头扔了进去,那支枪却必须留着,那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武器,至于子弹,总有办法在黑市上搞到的。
十一月还不是冬天,但浑身冷冰冰湿漉漉的,我必须找个温暖一些的地方,可以选择回家去待上一段时间,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不想见到人,有种自己脸上刻着杀人犯三个字的感觉,要是让那个田阿姨碰到,保准会露陷
最后还是来到一处僻静有宽屋檐的地方,虽然依旧冷可好歹不用淋雨了,也看不到人。我脱下帽子,干脆坐在了地上,借着诺基亚微弱的蓝光扫着早已湿掉的地图,岳腾隆说的那地方离这里不算远,走得快大概一个小时内能到。
我打了两个喷嚏,把头靠上墙,静静地等待着十点半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