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什么!”岳晓含抬起面孔摸了摸,脸颊上已经带了血迹,我胸口那些血,居然到现在都没完全干。
“你受伤了?”她盯着我胸口问,刚才路上新换的许子闻的衣服也沁了血,“这衣服好像不是你的”。
“等着”我习惯性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走到商务车旁边,许子闻一直都没有下来,他当然不想下来,我敲了敲车窗,他才勉强打开车门。
岳晓含已经走过来,看到车里的脸立刻呆住了:“这个不是…”
“不付房租就溜掉的房客”我淡淡接道。
“看来我溜掉还给你弄了个女朋友出来呢”许子闻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慢慢下了车。
“许子闻,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岳晓含瞪起了眼睛,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生气。
许子闻却不理她,只是继续对我道:“你们现在就住这地方?杨平还是没救回来,接下去什么打算?”
“有了K和J,还有你,我相信那个组织暂时不会对杨平怎样。”我说。
“你们真把K也抓住了?”他好像不敢相信,“上次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不知道上次事的后续,我也懒得告诉他,只是指了指一楼那个透出亮光的房间:“那个人就在里面,不信的话自己过去看一看。”
“不了,我对那些人不感兴趣。”他看着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逃脱的,还有高明泽的尸体打算怎么处理?”
“尸体?”岳晓含又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许子闻根本不想来这里,他大概决定报复我一下,居然走过去把福特后车门拉开,“你自己来看”他显然是对岳晓含说的。
我本来要拦,但又不想瞒着她什么,于是默默看她走过去,然后听着她意料中地失声叫起来:“是他!”
她当然见过高明泽,“这不是你老板吗?”她对许子闻道,“是你下的手?”
“不是”许子闻干脆地回答。
岳晓含把脸转过来,盯着我的眼睛,道:“难道是你?”
这种反应实在正常,如果换作两个月前,她见了死人一定会吓瘫在地上。
“不是我干的”我只能说。
“那是谁?”她眼里满是不信。
我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我不知道。”
“你骗人!”她一下甩开我,“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上次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我真想狠狠给许子闻一拳,现在却只好注视着岳晓含的眼睛,道:“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也想知道是谁干的。还有,如果这个人不死,我今天也许真就回不来了。”
岳晓含盯着我半晌,突然双手捂住脸,不停地摇头:“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完全理解她此刻的心境,却不晓得该怎么去安慰她,一个原本平平淡淡生活的女孩,因为认识了我这样的人,现在陷入到如此危机重重的境地。我只希望她精神上扛得住不要疯掉。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本来好好的,因为认识了唐凯,然后是许子闻这样的混蛋,把平静的日子搞得一团糟。
我只好慢慢握住岳晓含的手,轻声道:“去外头把血洗掉,然后回屋去,乖。”
她抽抽鼻子,意识到终归要面对现实,“我感觉你好假”她淡淡说了一句,慢慢向院外的水龙头走去。
我的心像撕裂一样难受,我一直努力遵守承诺在她面前说真话,可很多时候听起来就是那么的不可信。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许子闻显然非常不安,这个我一直认为凭着高智商做事、沉着冷静的年轻人,此刻的表现却像个干了坏事被曝光的孩子。
“待在这里”我看着他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给左衣柔打过电话,如果不放心可以把她叫来,不过我还是觉得让她一个人待着的好。”
“我打包票你和高明泽之间的事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还会不会喜欢你?”
许子闻瞬间像被闪电击中一样摇摇欲坠,身体前倾把双臂撑在车框上,“高明泽都跟你说了?”
我也懒得告诉他自己昏迷前听到了那句话,只点了点头:“为你老家的人想一想吧,别老惦记着那些病毒和钞票。”
许子闻垂下头,突然敲了一下车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还想狡辩什么?这个自负的年轻人,其实也不过是高明泽手头的一个棋子而已。
“你要是真以为他会跟你二八开,那你真是蠢得可以。”我用种讥笑的口吻道。
“不过你们居然连池田慧子都骗过去了,本事还真大呢。”我朝天呼了口气,又喃喃着道,“如果没有那车病毒液,现在大概完全会是另一种情形吧。”
我明白那些病毒液反而成了他的羁绊,带到外地去绝对会暴露,扔掉又舍不得,我还清楚记得把那些淡绿色十年期的病毒当着他面倒掉时他的眼神。
我当然也明白,如果是只能活一辈子的普通人,很少能抵挡得住十几亿钞票的诱惑。
只不过现在没空讨论这个,我指了指尸体:“帮我把他埋到后院去,那里有两个人现在很寂寞。”
我不知道此刻王大录他们在对J做什么,刚才得到了他,王大录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别的什么都不管了,甚至连许子闻的商务车为什么会开到这里来都不问。
我从饭堂里找了个极大的麻袋,也不知道那些人用来干什么的,也许就是当尸袋用的,然后把高明泽早已浑浊的眼睛合上,将整个人装进了袋子。
本来还想把他身上那件不错的西装扒下来的,看在我毕竟杀了他爷爷的份上,算了。
我和许子闻用两把王大录他们先前埋同伴时用过的铁锹忙活了半天,埋完尸体,我在土上又踩又敲,尽量弄平,其实也知道没卵用,埋在这里的三具尸体迟早还是会被发现重新挖出来的,只是现在埋一天算一天,至少找不到尸体的情况下警方只能当失踪案处理。
我看着高明泽简陋的临时墓,叹了口气道:“高先生,说过要杀我的人都会受到天罚,你偏偏不信。”
说实话我本来还有个念头,用菜刀把他头劈开,找到那个或许没穿透还留在脑子里的弹头,也许能获得些射击人的线索,但想想终归是死者,还是显示一点尊重,尽管他活着的时候绝不是个好人。
“我去外边洗手”许子闻本来就一直站在后面,扔掉铁锹道
“不对你昔日的上司说些什么?他好歹也提拔了你吧?”我回头说道。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员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迈开脚步,“许子闻一定还是那个真实的许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