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西城西门城楼。
在一间偏房卧室里,韩乐天在睡梦中猛然惊醒,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梦,自己正端着Ak47望着脸上涂抹着各种吓人的迷彩且步步逼近的土著战士们猛地扣动了扳机,然而枪口里喷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条明亮的水线,水线滋在土著战士手里的盾牌上,溶解了盾牌上的颜料,让画在盾牌上的怪异人脸逐渐扭曲,怪脸的眼睛里还流出了鲜红的眼泪……
门外忽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了韩乐天超现实主义的梦境——从前天晚上开始,韩乐天就带着驻防城门楼的两个步兵连吃住睡在西门城楼上了,晚上睡觉也是衣不解带和衣而卧,在行军床的下面,有两个大木头箱子,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着一支AK47,枕头下面放的是一只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两个箱子里满满当当的都装的是弹匣。
清醒过来的小韩老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行军床上蹦了起来,他迅速舒展了几下腰身,穿上大头皮鞋,又对着空气挥出几次拳头——虎虎生风。
韩乐天自从穿越前进红楼开始,就一直没有放松过散打练习,尤其是在上了妮可给他安排的脑波模拟训练课后,散打功夫突飞猛进,按照妮可的评价,他的散打功夫,应该能打遍新世界的武林。
然而深受武侠小说世界影响的小韩老板却不怎么相信,但是妮可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要相信武侠小说里的武林世界,那是男孩子们长到成人后,仍然不想放弃幼时的童话所臆造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些武侠和武林传奇,不过是不愿意长大的成年人制造的成人童话而已。
妮可的话在不久之前就得到了应证——两个多月以来,小韩老板在城门楼率领警备队训练期间,他跟警备队几个功夫最好的连长副连长、班排长们切磋了几次武艺后,立刻被警备队全体官兵上下奉为武林大师,于是小韩老板还真的有点相信了妮可的话——“在那个时代,所谓的武林,在散打这种真正的实战硬功夫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韩乐天刚刚舒展完拳脚腰身,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开了,一个黑人少年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几名中年汉子,韩乐天环视了他们一眼,一脸严肃地沉声吩咐道:
“练时若有敌,战时若无敌!各位,全体一级戒备,准备战斗!”
“是!”
“是!”
这几位中年汉子是负责西段木墙和西门防御的各连连长副连长们,他们得到命令后立刻转身离开布置防务去了——对于这一刻,警备队全体官兵们已经演练了两个多月了,如今只是按部就班地在城头和木墙上展开而已。
连长们前脚离开,黑人少年便上前熟练地给穿上紧身武装皮带,上面挂着牛皮枪套和牛皮匣子,里面装的是柯尔特蟒蛇的子弹,然后弯腰给他的小腿绑上牛皮绑腿,又转身给韩乐天拿来一顶滕制安全头盔——这是警备队士兵们每个人头上戴的东西。
“汉特?紧张吗?”
黑人少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韩乐天知道这孩子汉语相当不错,但是非常腼腆,当初在新安城公学里,这孩子居然能用汉语相当流利地与他问答因此韩乐天人为这孩子非常聪明,值得花功夫培养。
于是韩乐天打听后才知道,这个黑人少年是半年前被一个叫洛林的荷兰船长从古邦近海的海面上“捞到”的。
据说当时这孩子躺在一条残缺的独木舟上,独自漂浮在海面上,而且显然已经在海上漂泊了有一阵子了,那时的少年在阳光下奄奄一息,旁边还有几条鲨鱼游弋,显然鲨鱼们是在等待着什么。
于是洛林船长出手把他救上了船,接着用小半瓶宝贵的仙人洞乳酒灌醒了他,然而洛林船长根本问不出这个少年的来历,也不知道少年的具体年龄——大概不超过十二岁吧。
当然,洛林船长也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叫“逃亡奴隶”的群体,他们或者她们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别人的奴隶,然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奴隶的主人失去了联系或者人身羁绊,从而又变回了自由人。
于是洛林船长最后决定,把这个黑人少年带到新安城,他知道澳洲人在收孩子的事情上向来很慷慨,澳洲人不仅不会拒绝收购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子,给的价钱还很不错——至少能把他救这个少年的仙人洞乳酒酒钱赚回来。
韩乐天很快就找到新安城公学的代理校长肖平国,后者毫不犹豫地答应把这个少年送给小韩老板当学徒,肖平国问起原因时——韩乐天沉吟片刻后告诉肖平国,当那个少年用黑黝黝的双矇看着他时,就立刻有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觉得这孩子跟他有缘,总是让他想起当年自己做县城超市老板时的往事。
肖平国好奇地问起细节,于是韩乐天告诉他一件穿越前旧世界的往事——那一年的初夏,作为超市老板,他曾经去炎热的南国之都进货,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流落街头的黑人少年。
在那个城市里,一直聚集着不少来自黑非洲的生意人,黑人们把天朝上国出产的日用百货和衣服——其中包括各种品质堪忧的残次品和各种二手货,以及其便宜的价钱买进,然后塞进集装箱运回自己的家乡,再从家乡再换回丛林里的木材和各种土特产运回繁华似锦的南国之都。
没错,韩乐天所说的那个城市,就是广州——那座位于东方大陆南端的,曾经以海外贸易著称于旧世界的大都会。
那是一个清凉的早晨,小韩老板刚刚走出旅馆,就遇到一位少年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告诉他,自己很饿,除了捡垃圾,已经两天没有吃像样的饭食了。
于是出于对少年流落异国他乡境遇的同情,他带着少年去早餐店给他买了几份鱼肠粉,吃饱了的少年怀里抱着几盒鱼肠粉,给小韩老板鞠了一躬后,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了,这时旁边的黑人却告诉他,这个少年有艾滋病,活不了多久了。
从此,韩乐天后来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少年,但是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孩子总是用黑黝黝的眼睛闪着光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汉特本来叫韩特,是小韩老板在收他为徒后给取的名字,只是因为语音的变异——这在当地人那里很常见,大家都叫他汉特,于是韩乐天也只好入乡随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