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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假装糊涂并非傻 敲着边鼓震嘎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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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米养恩人,斗米养仇人。

这句话放在嘎查长和巴雅尔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出了办公楼的大门,往北拐了一头,额日敦巴日去了商店。

他瞅着炉子上的锅,吐着烟:“锅大水烧开的慢。前后差不了几个月,工钱多出了好几倍。说是行政主管,让脸蛋迷恋倒了,胸脯顶得高高的。”

莲花进了屋,他住下了口。

莲花拔腿出屋了,又退了回来。

对低头抽烟的额日敦巴日说:“乌云青去哪里了?两天没上班了。考勤了事假,奖金少了300多。”

她去了旗里买衣服去了,咋能不请假呢?

嘎查长说:“病了。”

莲花把乌云青发过来的微信图片往他眼前一晃:“当官的也说假话。她在商场买衣服,昨天在旗里,一大早又去了盟里。喏,这衣服多漂亮。”

巴雅尔没提乌云其木格这几个字,而是拿她父亲说事。

扭头看着门外:“乌日根的姑娘看见了吗?别显摆手机里的相片了。”

莲花伸出了舌头,缩着头说:“乌云其木格发到朋友圈的,是乌云青发给她的。”

额日敦巴日猜到了,闺女是让乌云其木格帮她带眼的,自己拿不准衣服的式样。

立起来扭了扭腰:“守着坏的,学不了好。是人穿衣服,不一样的脸蛋,穿啥一样的衣服?”

出了门,去毕利格饭店了。

一人不喝酒,两人不赌钱。

不能冷了嘎查的脸面,巴雅尔喊来了工区长和给自己钎子杆的那两个人,凑了一桌。

额日敦碰和桌上的人轮流杯,他不买单喝起来不心痛,一会儿溜出了几个瓶子。

巴雅尔瞅着4个空瓶子,头一回看到嘎查长醉得这么厚实,裤子没抓上,拽在手里,倒在了地上。

额日敦巴日在招待所里睡了一宿,和阿来夫是隔壁。

他做了一个梦,女儿乌云青穿了件和乌云其木格一模一样的衣服,胸脯鼓得高高的,屁股绷得紧紧的……说话的声音也一样了。

早上我到了招待所一楼的包间里。

额日敦巴日和巴雅尔说着话从二楼下来了,一身的酒味灌满了我的鼻子。巴雅尔喝了一口奶茶:“好味道,和牧点的是一个味儿。”

我笑着问:“昨晚的酒还没醒?矿山在牧点,空气里飘着一样的羊膻味儿,奶皮子和奶豆腐都是羊身上的,烧茶的人,也是牧点的,不是一个味儿就不对了。”

额日敦巴日片了一块把肉,蘸了一些韭花酱:“这可是硬早茶,把肉、血肠、蒙古果子、奶皮子和一碟指头大小奶豆腐块。”

“给评个分,这烧的茶煮的肉,拿4200亏不亏?”

额日敦巴日嚼着肉点头不说话。

巴雅尔说:“抓把热气放在鼻子上,是查娜手里出的活儿。不亏,不亏。”

我问额日敦巴日:“昨晚灌了一肚子酒,光吃肉不说话了。”

“说啥啊,矿山也有难处。和嘎查没啥两样,分救济款了,你长了,我短了的,没法一刀切齐。孩子的事,装在你心里,到了年份,知道你不会亏了她们。”

额日敦巴日头晚喝高了,早上要喝几口勾一勾。

巴雅尔说:“闹几杯?这么好的把肉,没酒,吞不下肉啊。”

两杯下肚后,他说:

林矿和额苏木是管大事的。

我懂牲畜的事。

羊,5个多月下羔子。

牛,9个多月下犊子。

马,11个多月下驹子。

骆驼,13个月左右下驼羔。

莲花的工钱,要熬到了哪个年份?

我说:“不靠熬月份,要综合考评。主要是入手快,活儿干得多。5、9、11、13这几个数,自然就能对上号了。”

这话和白毛风一样,刮在了他俩的脸上。

奶茶把汗珠顶到了头皮上,额日敦巴日端起奶茶碗:“一样的话到了你嘴里变味了,啥牛羊马骆驼的,把矿山当牧场了?”

这不是有意刺激我吗?现场会那天,额日敦巴日去了劳动执法大队,问了一些雇佣临时工缴纳保险金的情况,倒打了矿山一耙。

旗里好多企业都存在矿山这种情况,执法大队摸底排查了一个多月,没有一家单位和临时雇用人员签订劳动协议,更不用说缴纳保险金了。

俄日敦达来瞅着人社局的处理意见也犯愁了,没想出一个好的折中办法。

电话里彻头彻尾把他骂透了:“向吃水的河里吐痰,咋回事?不感恩倒罢了,倒咬一口啥意思?你不差钱,赌的啥气,干嘛要连带着莲花和查娜?前面竖了“工牧和谐”的牌子,伸手要推到……给我脸上抹灰,还是给你脸上增光,我管不着你啦?!”

俄日敦达来把这事跟我说了,让我多个心眼儿。

我用筷子点着小块奶豆腐:“清清白白的,有啥说不透的?摊在面上的话,再错也不错,打了两三年的交道了,啥脾气摸不透,藏着掖着的……”

巴雅尔摸不着头脑,东看看西瞧瞧,低头喝着奶茶。

我说:“昨晚喝酒那820块,让莲花捎回家了,感谢您替我请了额苏木。”

巴雅尔心口不一致地说:“不用,不……那不打我脸嘛林矿。”

额日敦巴日切下一块血肠放在我的碟里。

我有时间等下去,矿山五年六年也停不下来,能用不到嘎查和苏木吗?

骆驼可比马的奶多,马奶过不了中秋,骆驼冬天也照样挤奶啊。

嘿嘿笑了:“孩子的事,林矿要多上点心。”

我点头笑了:“要有个过程,着急大了没用。就像破了皮长了个疙儿,揭早了出血,到了时候疙儿就掉了,还不会留下疤。”

饭后他俩去了额日敦巴日的蒙古包,加了一块粪砖,瞅着锅里翻着水花的奶茶。

巴雅尔说:“咋闹的,炉子倒烟了。”

他没闹机密嘎查长去劳动大队告我的状了,又问:“闹不机密饭桌上林矿的话,摊在面上的话,再错也不错,清清白白的,有啥说不透的。”

“他那做法,捂着狐狸的头,说是狗獾的尾巴,那形状大小能一样的吗?睁着眼说瞎话。不怕呀,有时间,羊跑了抓牛。”巴雅尔琢磨着额日敦巴日的话。

岱钦瞅着他俩过来的方向,以为是在巴雅尔家吃的早茶。

心里琢磨着,遇到啥高兴的事,两个死对头咋尿到一个壶里了,好事也能捣鼓黄了。

赶上了饭点,拿出了酒瓶子,摆了两个酒杯:“再整点?”

额日敦巴日一脸猜不透的模样。

伊日毕斯拿出了一包羔羊蛋子,放在小盆里,等羊蝎子炖好了就下锅。

问着:“炒着吃,还是汤菜啊,嘎查长。”

“加点奶皮子和炒米,风干肉来一碟。”额日敦巴日瞅着碗里的奶茶说。

“‘草原明珠’一会就好,拿点果子和韭花酱。”岱钦吩咐着。

伊日毕斯从门外进来,跺着脚说:“包里进狼了,风干肉打牙祭了,一根没落下。”

岱钦看着巴雅尔,半开玩笑地说:“没填饱肚子?话,值钱吗?来前吱一声,好有个准备。”

“准备啥呀,有句实话就行。”额日敦巴日对着碗口说。

巴雅尔半闭半张着嘴不说一句话。

趁嘎查长低头瞅靴子头,摇头不让岱钦说话了。

伊日毕斯添着奶茶,拢不上嘴,盯着嘎查长说:“藏着掖着的了,岱钦肚里一包大实话。乌云青和莲花是靴子插在马镫里,离不开矿山了。”

“啥叫离不开了,是拔不出来了,让乌日根的闺女挤死了。”额日敦巴日填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

伊日毕斯说:“乌云其木格有灵性,蹦蹦跳跳和羔子一样。”

岱钦用勺子搅和着“草原明珠”在锅里转圈:“硬菜来了,清杯了。”巴雅尔咬着岱钦的耳朵在嘀嘀咕咕说着话。

岱钦说:“差不多呀,杜力夫也就3500多一点,隔家近。一年下来4万多,不算奖金。放在草场里,可是60多个羔子。”

巴雅尔替嘎查长开口说了话:

一年下来比煤矿少3600元,好说不好听。

乌日根的闺女比乌云青多拿8万,嘎查长抹不开这张脸。

嘎查长说:“你和林矿打交道的次数多,能摸透他的脾气,跑趟腿就是了,说句好话,给乌云青和莲花的工钱,上上码。”

岱钦说:“让我隔靴子挠痒痒,那成啥啦。嘎查啥事闹不成,和林矿能尿到一个壶里。”

额日敦巴日放下杯子:“能闹成了,就不用跑这趟闲腿了。”

伊日毕斯没插嘴,低头下饺子。

饺子不多了,抓了几把面条:“饺子不够面条凑,这叫钱串串,越吃越有。”

五六小壶酒进了肚,遮住了脸。

额日敦巴日仰脖一口吞下了一小壶:“不是以前的林矿了,脸变得和翻书页一样快,尿到一个壶里,啥也不说了。”

瞅着他俩走远的背影,伊日毕斯捅了一下岱钦的胳膊。

“这梦真准了,夜里梦见天鹅和野鸭子的脖子缠在一起叽叽嘎嘎的,这不,早上就过来蹭饭吃了。一年下来12万,那可是一大群羔子啊。”

岱钦扳着手指说:“4万,60个羔子;12万,180个羔子。不成的事,乌日根……没听他说呀。”

伊日毕斯腿跑得快,乌日根的老婆去旗里两天了,没问成就回来了。

“好赖有这根草扯着,去矿山走动走动,儿子去了煤矿,让塔娜去矿山。是亲戚三分向,是块牛粪就热炕。”

“杜力夫去了煤矿,一月多乌云青300多,咋去开口啊。塔娜的事,拖拖再说吧。要去你去,又不是没长腿。”

伊日毕斯推着岱钦出门:“又没让你空手去,两桶驼奶在风干肉下面,凑个机会问一嘴。为女儿的事,脸皮值啥钱啊。”

新闻联播接近结束了,巴雅尔闪进了办公楼里。

我一手举着茶杯,一手捏着手电筒,照着水杯:“影子永远没有错,在身后拖着;到了中午,乖乖的在脚底下等着。”

他把820元钱放在桌子上:“莲花塞给我了,瞅着您办公室里亮着灯,就送过来了。”

“鬼鬼祟祟又不是偷的,收回去。别人进来,以为给我送钱呐。求人不如求自己,也太高估岱钦了。”

巴雅尔闹机密了岱钦过来替自己说话了,搓着手说:“林矿啊,我摸着良心说话,刀太钝割不下肉,怨不了别人啊。”

“有人去劳动执法大队告矿山私自招人,没签劳动合同,是逼我把她们

几个退回去啊,能不能留下来,难说,更别说是涨工资了。”

巴雅尔心跳到了嗓子眼了:“哪个没良心的,干缺德事!”

“还能有谁?摸摸自己的良心跳不跳。不跳,赖不到你身上。”

巴雅尔提着两小捆芹菜和两个沙田柚去了岱钦家。

伊日毕斯眯着笑眼,开口要起了赏钱:“莲花的工钱涨上了多少?岱钦可是跑了腿,说了话。”

“母羊没了,哪有羔子接呀。”岱钦说。

伊日毕斯瞪着眼问:“拉肚子的药当感冒药吃了吧。跑了趟腿,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有人去告状了,没签劳动合同,矿山那边……说不定要把莲花乌云青和查娜她们几个撵回来了。”

伊日毕斯跟着问了一句:“谁干的?”

巴雅尔嗓子眼里冒烟了,喉咙在上下跑着,吞下一口唾沫:“你说啥?要把莲花撵回来?我没去劳动执法大队呀?”

“你说啥?没去告状,咋说劳动执法大队呐。”

巴雅尔瞅着岱钦说:“林矿亲口说的。”

岱钦按着肩膀让他坐下:“没做错事,怕个球呀。你这,也许……哎,一日为偷,终身为贼,袍子脱不掉了啊。”

巴雅尔叹了一口气,眼光一亮。

摇着头说:“也许是……咋能是嘎查长呐?不可能。”

杜力夫去煤矿也没签劳动合同。

伊日毕斯胸口吓得砰砰的跳:“煤矿那边没动静,有这事?”

“林矿没说煤矿的事,是矿山。”岱钦又跟了一句,“看他脸色厚厚的,没多嘴问,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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