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是铁杆的太子党, 这事朝中官员们就没有不知道的十三阿哥整天跟在阿哥后头,这事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见。
现在太子妃用话暗示她太子有提拔她家爷的意思,这不是要让她家爷越过四哥去吗?
别的事她不清楚, 四哥对她家爷好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要让他家爷越过四哥去,不光他家爷不会答应,就是她都不会答应的。
她倒不是在为难要不要拒绝太子妃,她是在想要怎么不着痕迹回绝太子妃, 这样才能既不伤他们的和气,又不伤太子和太子妃的面子。
四阿哥再到户部来办差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他头一回那这户部的时候户部的这些官员们见着他还都能躲就躲,他第二回再来此处的时候, 他们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他跟前晃悠起来了。
这些官员里上次跟他打过交道的, 都来给他问了个好,没打过交道的就来给他见了个礼, 四阿哥照单全收,一视同仁。
不过让四阿哥没想到的是,他这个讨债阿哥还没开始讨债呢, 倒是被别人追着要起了银子。
皇帝南巡, 不在京中, 恰逢江苏糟了灾,官员们第一个想着要找的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现在管着户部的四贝勒。
没办法甭管是什么地方, 也甭管是遭了什么灾, 要赈灾就得有银子不是。
要银子,找太子殿下没用,找四阿哥才有用,官员们迅速达成了共识,并且付诸了行动。
来找四阿哥要银子的人其实也就几个, 他们可不敢单独来找四阿哥,一起来,好歹也能壮壮声势不是。
户部的官员们看着这几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官员们,识时务的选择了作壁上观。
从前都是四阿哥追债,官员们大气不敢出,现在好了,四阿哥也被人追债了,此等好戏,岂容错过。
他们不仅自己没打算错过,好打算让与他们相熟的其他官员们得空了那这儿转悠转悠,毕竟这样的场景还真是万年难得一见不是。
赈灾要银子,这事没人比四阿哥更清楚了。
可他虽然是个敢讨债的,这银子讨回来了终究是要收归国库的不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过了太子,直接写了封奏疏,将此事告知了汗阿玛。
他们在京里就是争得再厉害,这银子要拨多少,要怎么拨,都还得由汗阿玛他老人家来决定不是。
按说只有亲王才有直奏之权,别说他现在就是个阿哥了,就是他之前还是贝勒的时候他也是不能这么做的。
可是这事关乎人命,事急从权,他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奏疏被专人送出去了,这事自然是瞒不过太子的,四阿哥都做好准备太子会因为此事找他了,可太子这回竟然一反常态的对这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子这人,他敢说除了汗阿玛和太子妃,他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那一个人了。
他的脾性说好听些是慈和,说难听些,就是优柔寡断。
他总是顾及这个顾忌那个,到头来是差事也没办好,人也得罪得差不多了。
不过太子是不怕的,毕竟帮他的人不少,就连汗阿玛也偏心他偏得理所当然,他又能说什么呢?
这事他其实在太子面前透过口风,可他听了这事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说要将这事告诉汗阿玛,他这才只能直奏君王了。
四阿哥在户部办差本来是无人敢拦的,可自从他将这事告知汗阿玛之后,户部的有些官员们便开始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了。
他被拦住一般都是因为一些微末小事,可正是因为这些事太小,太容易被人忽略,它们才刚好能变成拦阻他的理由不是。
四阿哥虽然不能说是过目不忘,但和他相熟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给他使绊子这些人他瞧着都脸生,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位高权重之人就是了。
他越过了太子把江苏受灾之事告诉了汗阿玛,受命监国的太子自然是不悦的。
如果今日这么做的人是老八,想来他那边怕是要出大错了,偏偏今日这么做的人是他,太子也知道谁对他好,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四阿哥这差事办得越久他就越窝火,就这么又过了五天,他实在没忍住,去了畅春园找太子。
汗阿玛不在,太子也不想待在宫里,他去了畅春园。他自然不能住在汗阿玛住的地方的,不过他住的地方离汗阿玛住的地方也不远,自然是风景秀丽景色迷人的。
不过太子可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些美景,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这畅春园的小太监们和他宫里的何柱儿逗蛐蛐呢。
宫里的这些小太监们逗蛐蛐和宫外的公子哥儿们逗蛐蛐可不一样。
宫外的那些公子哥儿若是要逗蛐蛐,那可是有彩头的,若是有人输了不认账,那这人可是再也别想有人能陪他走鸡斗狗了。
宫里的小太监们逗蛐蛐,有银子的就赌银子,没银子的就赌手上的活儿,反正不管赌什么,总要分出个胜负才痛快不是。
四阿哥刚见着太子的时候他还只是在一边看着,四阿哥心中还想着,太子到底是自持身份,不屑于参与其中。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给太子见礼呢,就见他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了。
看着太子这架势四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要亲自下场了。
四阿哥虽然没有亲自下场逗过蛐蛐,也是知道那些公子哥儿在逗蛐蛐时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时候有人与他们说话,这蛐蛐要是斗赢了倒还好说要是斗输了,那可就是那找他们说话的人的错了。
这,四阿哥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别人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太子倒好,他这是打算不跟他说话就能把他赶走呢。
四阿哥这回来寻太子原本想着和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的,现在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这话也已经没必要再谈了。
他其实因为知道太子不是真要为难他,他不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向他赔礼道歉罢了。
四阿哥虽然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错,可他也知道自己越过了太子直接向汗阿玛递了奏疏,这事他的确是做得冲动了些。
为着这冲动,他愿意来找太子,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可这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错了,也不代表他会因为这事向他服软。
话不投机半句多,四阿哥见太子这样,也知道就算他今天耐着性子等,也是等你到这位太子殿下的一句话了。
四阿哥满心郁郁回了府,将这事笑话似的讲给了邬思道听。
他以为邬思道听完了这事怎么着也得滔滔不绝的说些什么,没成想他听了这事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或许是个合格的太子,但却成不了一位合格的帝王,终其一生,他至多只能做一位守成之君罢了。
第二句话是问他,是否有凌云之志,若他有,那他邬思道甘愿做他的登云梯,铺路石。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道理他想他的那些兄弟们就没有一个人会不知道。
四阿哥活了这么些年,要说从来没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那是假话。
可他也知道自己前头有太子后头有老八,他想当太子,那何止是难上加难,简直是难如登天。
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是被太子踩着的那一个,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而自己只是四阿哥呢?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人问他,有没有凌云志,这个人还说,甘做他的登云梯。
他能感觉到太子自从被复立之后就变得和从前有极大的不同了。
尤其是汗阿玛出宫之后,这种不同便愈发的明显了。
从前的他虽然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到底还是能听的进去旁人的劝谏的。
现在的太子,别说他的话了,恐怕连太子妃的劝慰之言都不一定能听进去了。
从畅春园回府的这一上四阿哥都在想,汗阿玛复立了太子到底是真的还会让他继承大统,还是在借着此事考验所有的皇子们呢?
若是前者,那太子这是当局者迷了?可他的身边有这么多老臣,这种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旁观者清呢?
若是后者,那汗阿玛这次南巡可就不仅仅是要去松快松快这么简单了,他们在京中的一举一动怕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四阿哥想明白这些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他在户部办差累的是身,面对太子累的是心。
既然累了,那自然是要好好歇歇的,四阿哥想着。他也没让苏培盛跟着,独自去了秀玉的院子。
四阿哥又将此事当做笑话讲给了秀玉听,他以为按着秀玉的性子,一定是会温言软语的安慰他的,没想到秀玉只说了一句话,她说,既然如此,那就让太子还银子好了。
银子?什么银子?四阿哥听得一头雾水。
秀玉见四阿哥一副你别告诉我,我能想起来的样子,坏心眼儿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她这么一晃四阿哥就想起来了,他加福晋说的这是太子被废时他想方设法给太子妃送去的那一千两银子。
要是真细究起来,这一千两银子又算个什么呢?
罢了,不想这些让他烦恼的事了,他还是好好办差吧,只要差办好了,汗阿玛是一定会传召他的,到时候只要他隐晦的提上一句他就不信汗阿玛听不出来他话里有话。
他不要太子还银子,让他丢脸却还是要的。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