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了, 只要太子不在随行之列,他也懒得与其他兄弟相争。
毕竟八弟身边有十四弟,四弟身边有十弟, 就他自己身边谁都没有, 他就是弓马再娴熟,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可这回太子也跟来了,这可就不一样了。
自个儿在别的地方比不过他,在马背上却是绝对不输他的, 因此虽然这赛马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彩头,他依然兴致高昂的反复邀请太子与他比试。
刚开始太子拿着架子, 对直郡王爱搭不理的,后来让直郡王念叨得烦了, 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他。
可要跑马总不能在这正行进的队伍里跑吧, 二人只好约定到了猎场再来比试。
太子似乎是觉得比试的只有他和直郡王, 没什么意思, 便问四贝勒和八贝勒要不要也参加比试。
四贝勒还没说话呢, 十阿哥先开口了。
他倒也没说他要不要比试,他问十四阿哥要不要也下场。
十与十四两位阿哥年岁相近, 志趣相投, 按说他二人才应该是最亲密无间的才对。
偏偏他二人一个认准了四贝勒, 另一个认准了八贝勒, 二人虽然言语上少有争锋, 其实暗中没少较劲。
好不容易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比试机会,十阿哥有怎么会忘了他的好弟弟呢。
这下好了,一场比试,一半儿的皇子都下场了,这回就连太子殿下也没法闲这比试没冷清了。
十阿哥是个说做就做的, 策马便去了皇帝的车架前。
他也不等皇帝问话,在马上朝皇帝行了个礼,然后就将他们要赛马的事禀告了皇帝。
皇帝一听立马就笑了,他就知道他的这些儿子们到了这外头是安生不了的,原以为他们会等到了猎场上才开始相争,没成想他们走到半道上九定下要赛马了。
要赛就赛吧,反正他的儿子们个个弓马娴熟,如此,还刚好可以给草原各部的各位王爷们一个下马威。
皇帝极为痛快了就准了这事,还让他们好好准备,到时候要下场比试的恐怕不止他们,应该还有这草原上一众王爷的嫡子甚至是嫡孙才是。
皇帝说了这话,十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让他露一手的意思。
毕竟草原男儿和他们不同,个个身强力壮,又好勇斗狠。
他们若是赢了,那是应该的,若是输了,那可真是丢脸丢大了。
十阿哥回了皇子们的车队里,将此事一说,大家神情就是一变。
他们兄弟之间比试一二,那是家事,和草原上的汉子比试,那我就是国事了。
国事自然是要远远大过家事的,他们俱都收了之前的嬉笑之态,想着如何才能将那些草原汉子远远的甩在后头,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因着这,这一路上直郡王再也没找过太子的麻烦,十四阿哥也时不时的来找十阿哥探讨起骑术来。
这热河围猎,细究起来其实就在那个围字上。
皇帝要狩猎,当然不可能真的跑去那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
皇家有猎场,猎场里有专门为狩猎而蓄养的动物。
只要皇帝上了马,侍卫们就会将这些动物放出来,并进行驱赶,将它们赶到一处,然后侍卫们便会退下去,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样一来可以防着动物因为受惊吓而逃窜,二来可以起一个警戒作用。
虽然猎场外围早就站满了披甲执锐的侍卫,但也难保会有刺客混进来,多一重保护,大家也都更安心不是。
皇帝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下令让车队行进的速度再快些,以便能更早到达热河。
果然,皇帝一行人到达热河的时间比原定的时间提前了足足日。
此举有没有打了草原各部来参加此次狩猎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不好说,反正皇帝到的时候他们可还都没到呢。
到了此地,当然是要住行宫的。
皇帝住进了烟波至爽斋,等起了草原各部的台吉和王公们来。
也不知道是真的事有凑巧还是这些草原汉子们有千里眼或是顺风耳,皇帝前脚到,他们后脚就也到了,一晚上都没让皇帝等。
等他们都安顿下来,天色也就晚了,他们也不敢扰了皇帝的清静,身子也实在乏得厉害,到底还是歇下了。
虽说皇帝让人传下话来,今日就会接见蒙古来的各位台吉和王公们,不过他们想要面见皇帝,那还是需要再等一等的。
毕竟双方都要再好好准备准备不是。
于是还是依照惯例,这一干人等被太子领着逛起了这皇家猎场来。
太子殿下都亲自出面了,这也算是给足了这些人的面子了。
会领着他们逛这一趟倒也不是为了炫耀,实在是因为这蒙古各部来得人里面每回都有生面孔。
他们毕竟是要在此处围猎的,要是一不小心迷了路,那可就真是闹大笑话了。
因此虽然这一逛就逛了大半日,这一干人等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怎么敢多话呢?
好不容易歇息了一会儿,那头皇帝设下的宴席又开席了。
在酒席上自是要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这酒一下肚,这一干人等才算是真的缓过劲儿来。
席间太子殿下又频频站起来敬酒,这么多人,他能不落下的还真都没落下。
绕是他酒量再好,他一个人也喝不过这一帮子人,到底是倒下了。
他坐下了,直郡王立马便站起来了。
这才是个真正能喝的主,喝酒跟喝水似的。
这些草原汉子本来打得是要把这一众皇子喝倒的主意,现下一看直郡王这么能喝,他们倒也不惧,也不要什么酒杯了,直接让人换了大海碗来。
直郡王喝到后头其实醉得连他对面的人是老是少都分不清了,全凭一股劲儿再撑着。
那边的蒙古汉子们也是不轻易认输的,喝得脸色涨红也不肯停手。
直郡王最后当真以一敌,喝倒了个蒙古壮汉,还是皇帝见他这儿子已是强弩之末了,这才喊了停。
直郡王倒下了,还有好些蒙古汉子站着呢。
原本在这样的宴席上他们都是不能站起来的,只是他们喝到兴头上难免忘乎所以,这才起了身。
蒙古的各位王爷们看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也装着没瞧见这边的暗潮汹涌,只时不时的敬皇帝一杯酒以示尊敬罢了。
毕竟在他们那儿年轻人之间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会儿就只是拼酒,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帝不拦着,倒也不是不心疼他的这些儿子,一来他身上也流着科尔沁的血,骨子里到底是有几分豪迈的。
二来这些蒙古来的王公们要是细细算来跟他都能攀上亲,不过有远有近罢了。
既然都是亲戚,那亲戚在一块儿喝喝酒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左不过是醉上一场,醉过了,睡上一觉也就是了。
先坐下的是太子,而后是直郡王,按说这地第个起来的人应该是阿哥才对,可那边的蒙古汉子等了又等也不见有人起来,这气氛立马就变了。
要说这位阿哥,他骑射功夫其实也极佳,不然皇帝不会在围猎的时候带上他。
只是这位阿哥平日里只喜好舞文弄墨,让他喝酒,他怕是一杯就得倒。
现下他是真倒了,不过他可不是装的,他那杯酒是自己喝的。
他想着自己先把自己给灌醉了,那不就没人再找他喝酒了吗,所以这酒他喝得痛快极了,当然他倒下得更痛快就是了。
阿哥酒量浅,这事儿一众皇子其实都知道。
只是他们想着前头还有太子和直郡王顶着,这把火怎么着也应该烧不到阿哥才对,因此也就没人去提醒他这事。
他们谁都没料到,这把火还真快就烧到了阿哥身上,还烧得这么快,这么猛。
一众皇子见阿个趴在食案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是装睡还是真睡,一时倒真冷场了。
上头皇帝没发话,也就是说这酒还得喝,阿哥瞧着是起不来了,起来的也只能是四贝勒了。
四贝勒的酒量也不是不好,毕竟他还是有些应酬的,这酒量练着练着也就真练出来了。
只是他的酒量着实是比不过太子,跟直郡王比那就更是差得远了。
因此他倒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阿哥能站起来的,毕竟哪怕只帮他多喝一杯他就能少喝一杯了不是。
其实四贝勒倒不是怕输,只是因为他一喝酒就上脸,一顿酒喝下来,他酒还没喝几杯,脸倒是红了个透。
办差时还好,就算是有应酬也是会往酒楼里去的,再不济,也是会去食铺的。
在这大庭广众下喝酒,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喝,但真是第一次一个人跟这么多人一起喝。
他知道今日他是一定会醉的,他只希望这天能黑得快一些,对面的蒙古汉子喝酒能喝得慢一些。
如果能在他脸红之前倒下那就最好,如果实在不能,就只能寄希望于在场的人都喝了酒,这天儿也渐渐暗了,他们都看不清了。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