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县令大人眼见罪证确凿, 吓得双腿一软,那位好心的侍卫大人见他如此,连忙扶了他一把。
这位县令大人这才惊觉这会儿他还未身处公堂之下, 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他这会儿要是真跪下去, 那可就真闹了大笑话了。
若真要细论起来,这位侍卫大人比他的官职可高得多, 他自是知道越是在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小瞧任何人, 更何况这位大人好歹还帮他保全了颜面, 因此他赶忙对这位大人拱手行了一礼。
这位侍卫大人与他主子还挺像, 都冷着一张脸,他见那县令对他施了一礼,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百姓们见那位武功高强的大人退到了那位大官的后头,而后极快的翻了个白眼。
不不不,定是他们看错了, 这位大人怎会有如此不雅之举,百姓们想着。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瞬息之间门,一众官员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再不容辩驳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一开始就露馅了, 四贝勒同样的话问了两个人, 这人所述虽然相差不大, 但到底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谁让他们没让那位同僚跟来呢, 只要他不来, 他们露馅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这回可没人敢推他了,这位县令大人终于走在了一众官员的最前头。
当然,这回也更不会有人来扶他了。
百姓们见他们的县太爷一瘸一拐的跟在那个年轻的大官后头。
跟在他后头的其他人恨不得离这位县令大人越远越好, 来的时候还与他有说有笑的,回去的时候愣是与他隔了能有半尺远。
这位县令大人也算识趣,别的官员都回了府,只有他跟着胤禛回了客栈,他到了客栈门口也不进去,在客栈外头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他本以为四贝勒就算不立马把他下大狱,起码也是要立时问罪于他的,没想到他在这客栈门口站了这么久,一个搭理他的人都没有。
直到四贝勒又出来了,他才知道这位爷只是还没能腾出手来料理他罢了。
他见四贝勒身后跟着的是几位穿着官服的大臣,他虽没见过他们,但看官服就知道这些大人的官职远在他之上,特意等了等,又一次走在了最后头。
他正忍着脚疼一步一挪呢,就见那位好心的侍卫大人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又要来拎他呢。
他也顾不上脚疼不疼了,疾步走到了那几位大人的前头。
看四贝勒这意思,是要让他在前头带路了。
他们来了这么些日子了,恐怕早就把这扬州城给摸清楚了,要说还需要他带路的地方,那就只剩下那些种着土豆和番薯的地方了。
那地方他们自是不会派人看守的,他们不派人却并不代表那些地方真就没人守着了。
种地的百姓就指着那些番薯和土豆赚银子呢,若不是怕地里时时有人太显眼,他们怕是恨不得就吃睡到在地里呢。
这两种作物熟了自是有专人来收取的,这种时候他这个县太爷就能派上用场了,毕竟别人百姓可能不认识,他这张脸百姓们还是能认出来的。
因此到了百姓家后去叫门的不是高福,而是他这个再也穿不上官服的县令大人。
为了不惹眼,种这两样作物的地方当地的官员们是选了又选,最后选在了城郊。
上午在集市上发生的那一出闹剧还没能传到此地,因此当这户人家里的长子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换人来收取那两样东西了?怎么是县太爷亲自来了?他想着。
这汉子心中疑惑,脚下的动作却是分毫不慢,立时便让开了。
他转过身就想叫他家爹爹出来待客,就见进来的不是县太爷,而是一个气度非凡的年轻男子,他张着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去叫你家中长辈出来。”县令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这汉子连忙道。
“草民见过诸位大人。”众人见出来这人满头白发,心知这应该是那来开门的汉子的祖父,也无心为难老人家,便没揪着他言语中的错处不放。
“带我们到你家的地里去看看。”县令说道。
这位老叟见自己家一下来了好几位大官,原是有些惊慌的。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几位穿着官服的是居于那位没穿官服的年轻男子之后的。
他耍了个小聪明,正对着这年轻男子跪了下去,发现他并无为难自己之心,他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奇怪在这种场合县令大人为何不穿官服,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他一个寻常百姓能过问的,便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给他们带起了路。
到了田地里就是那几位户部的官员大显身手之时了,他们看了看土质,又看了看土豆还有番薯苗的生长情况,估摸了一下温度,最后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胤禛便知这事算是成了。
之前自己问过他们有关这两样作物的事,知道和番薯相比土豆的生长期要短的多。
如此一来等城中的粮食吃完了这土豆便刚好能续上,也算得上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至于当地的这群官员要如何处置,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他这次出来可是连一个钦差的名头都没有的,自是不能越俎代庖处置这群贪官污吏了。
不管官员的官职大小,都是皇上的臣子,是要赏还是要罚自是由皇上说了算的,他感概着。
胤禛回了客栈早早的便歇下了,原本一众官员都在等着看他会如何处置那位倒霉的县令大人呢,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也只能接着观望了。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扬州的官员们彻夜未眠,反正四贝勒肯定是睡得挺好的。
那位众人口中倒霉的县令大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又出现在了这客栈外头。
这回他不打算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了,他打算跪着,一直跪到四贝勒肯理他为止。
不是他胆小如鼠,实在是这刀就悬在头顶上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别看他的那些同僚们一个个瞧着跟平日里没什么不同的,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可是看见了好几个眼熟的小厮在他府门外转悠呢。
他今日来此就是想求四贝勒给他的痛快的,撤职查办也好,直接将他下大狱也好,总要给他给准话儿罢。
他心中思绪万千,一撩袍子,跪在了客栈的大门外。
“哎哟,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他见客栈里头有人出来了,正想开口叫住此人呢,就见那人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跪着,那人站着,他一时还真没把这人给认出来。
他盯着这人看了好一会儿,越瞧他越觉着眼熟,又听他叫自己大人,才认出了这人来。
这不是这间门客栈的掌柜吗?
自从四贝勒包下这客栈之后他这个掌柜的怕是连这间门客栈的门都进不去了,今日他怎么会从客栈里头出来?他想着。
“您要找的那位爷今儿一大早就走了,不光那位爷,其他几位大人也不住在这客栈了。”掌柜的低声道。
走了?四贝勒这就走了?昨儿他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这位爷就这么走了?
这位倒霉的县令大人惊得站了起来,他满脑子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事怕是要闹大了。
那掌柜的见这位如丧家之犬般的县令大人失魂落魄的起身走了,往他跪着的地方吐了口口水,然后回客栈接着数银子去了。
包下他客栈的这位爷规矩是挺多,自他包下了这客栈自己这个掌柜的就一次都没进过他客栈的大门了。
不过他规矩多,给的银子也多,这样的客人自是多多益善的,掌柜的想着。
自己昨天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如此冲动,想着赌一把,就赌那大铁锅里只有栗子,到时候就能说他是怕那摆摊的汉子是刺客,想着那铁锅里放着的可能是利刃,这才冲了出去。
至于他把那锅踩在脚底下,那就更好解释了,只要那锅翻不过来,那刺客自然是拿不到那锅里的东西的,四贝勒也就不会遇刺了。
他也知道这解释太过牵强,毕竟四贝勒出门不可能不带侍卫,可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了,就这个借口还是他冥思苦想出来的呢。
谁让他就个文弱书生呢,四贝勒的侍卫拎着他就跟拎个小鸡崽似的,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可笑极了。
昨日那集市上这么多百姓,想来他昨日的“壮举”已是传遍了整个扬州城了。
四贝勒怕是因此才走的那么干脆利落的,他想着。
自个儿这个县令大人这会儿在百姓眼里是个什么样他都不敢去想,他就知道一件事,横竖他这县令大人是当不下去了。
就算他还想在这个位置上赖着不走,他的同僚们也是不会答应的。
现在就看万岁爷要如何处置此事了,若的就此打住,有了他这只替罪羊这事也能了结。
可万岁爷若是要详查此事,那这事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的了,他想着。
他犹豫了半响,到底还是回府躲着去了。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