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听伏炀这么一说,随即垂眼看向他,同时警惕了几分——他竟知这是何物,该不会有办法逃脱吧?!
伏炀见罗裳将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身上,世子那被忽视而暴躁的心情才稍稍舒畅了些,他竖着黑绒绒的长尾巴摆来摆去,努力将猫脖子挺直,仍一副本座天下无敌的姿态,颇有些傲然地一边用小白爪子踱步,一边道:“哼,此等神物,就算你侥幸得手,凭汝之微薄修为,不过是暴遣天物!”
罗裳放下手腕,将守界石全数收进储物袋,然后半躬下身子,对昂着头的猫儿轻声道:“那殿下说说,该如何才能物尽其用?”
伏炀用猫眼不屑地瞥了罗裳一眼,道:“你先解了锁魂,放本座出来再说。”
听起来,他是没法自己逃脱的,得到有用信息的罗裳,像只狐狸一样地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放你出来,你就一直是只没啥用的猫。”
“你才没用!” 黑白猫瞪圆了猫眼,竖起一身毛,连背上的那片白毛也炸了,他怒道,“罗傻,你当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本座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后悔今日的所做所言!”
言罢,炸毛猫又龇牙咧嘴,抡起猫爪,尽全力站立起上半身,想靠猫拳给这练气期小女修以颜色,只可惜他就算跳起来,也不足于够着罗裳的脸庞半分。
罗裳看着张牙舞爪的伏炀,一边思索一边合计道:“殿下说得很有道理,也提醒了我——等到你复原了,一定不会放过我,那我现在,又凭什么放过殿下呢!”
猫爪停了下来,伏炀圆圆的猫眼,闪过一丝暗光,沉声道:“你何意?”
罗裳站直身子,抱臂而立,笑得十分不和善道:“我记得好像有谁说过,被打趴下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之类的话。有这样的觉悟,我还是很欣赏的,所以——殿下,你要是今天被我宰了,应该也只会怪自己实力不济,不会怪我或临花门的,对吧?”
伏炀愣了一会儿,才竖起一身猫毛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罗裳说着,抬手捏住了黑白猫的后颈,伏炀弱弱地“喵”了一声,就不敢动弹了——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何谓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罗裳穿过来之前,曾在十几岁的时候有过一段短暂的养猫经历,所以对付一只刚成年的小猫,很是手到擒来。
她将伏炀提溜到自己面前,不紧不慢道:“听好了,小子,说句实话,我看你不爽很久了。趁你弱,要你命,这种事做起来,对我来说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而且你放心,我会毁尸灭迹,做得很干净,这里是隐蔽的别府,别说魔族了,临花门的弟子都寻不来。反正你的魔魄和魔形还在,就算你魂灭成了行尸走肉,一时半儿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等到你的手下们和魔体离了临花门,这一切就和我们临花门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所以,你说,我敢不敢?!”
伏炀半眯着一对猫眼始终怒瞪罗裳,不仅是罗裳那段话的威胁,此刻被捏住后颈肉,作为猫的本性也让他不得不老实。
罗裳可不管伏炀的心情,她继续道:“你要是乖一点,别闹腾了,我就好心带你出去。可话说在前面,出去后,殿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到时要我解了锁魂也行,但前提是——我必须拿到你以后不会对我和临花门报复的实质性保障!”
“若本座不答应呢?!” 明明已无任何还击之力,伏炀不减半分狂骄,依旧倔强着努力转过小脑袋,细细眯起猫眼,盯着罗裳,冷道,“我伏炀魔生,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嚯,还算有骨气,将狂傲进行到底,但这意味着,这小子的难缠程度,绝对比之前还要超出想象。
罗裳给了他一个稍稍尊敬的眼神——那你就去死吧!
曾有一位写历史的人说过,暴力解决不了问题,但暴力可以解决你。
罗裳抬起左手,掌心对准猫的下脖,冰针即出,伏炀之前几次三番下杀手,而当罗裳适才出镜回击时,也是直刺魔丹毫不客气,她倒不怕弄死这变态。
但就在她将要动手之际,她觉得猫儿轻轻笑了一声。
你听过猫会笑吗?那自然不是猫在笑,而是伏炀的笑,为何面临魂灭之危,他会笑得出来?
罗裳忽然警觉,潜意识里一个声音,要谨慎为之,越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时候,越有可能是陷阱,这是穿过来前,几年金融业打拼,给她留下的、深入灵魂的经验教训——曾看着多少波韭菜被无情收割呀!
再者,修道之人,注重因果,伏炀是本书的大反派,在这里结果了他,到底会有怎样的格局影响,实在有太多不可控。
这么想着,原本想直接灭了伏炀的罗裳,放下了对准猫喉咙的手,决定先抬手先给猫屁股几下——反正现在她占上风,只要不妄动,锁魂不解,伏炀也翻不出风浪,不如先教训他一番!
当罗裳手掌落到喵屁股第一下的时候,伏炀就蒙了,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屁股上的痛感,然后他难以置信地叫道:“你,竟,喵!敢打本座,喵的屁股!”
“对呀,你不接受威胁,我有什么办法,只好直接动手了。怎么,你不会想说,你爹都没打过你吧。”罗裳觉得自己没有下重手呀,这家伙至于声音语调都变了吗?
小猫的身子随着“啪啪”的掌风落下,在空中轻轻晃来晃去,伏炀缩着爪子,夹紧尾巴,小脸皱成一团,带着委屈兼不屈,吃呀着道:“本座……喵——喵呜,绝对,喵,绕不了你,喵!”
“本座——喵,将你,碎尸万段,抽筋剥骨——喵!我尾巴,折了,喵!”
哦,不好意思,尾巴不是故意的——但除去折了尾巴,也没有那么难受吗?她以前养猫,不听话打得比这狠多了。罗裳见伏炀一副受了极大屈辱的模样,猫爪子微微发抖,还一直闭着眼“喵呜”的哼哼,没打几下就停了手。
再睁眼,小猫居然湿润了眼眶,伏炀带着鼻音道:“罗傻,你给本座记住了——”
“啪!” “喵!”
又是一下,嗯,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多打几下可还行。
直到伏炀被打得不再出声,四个小爪子弱弱地垂搭着,睁着圆圆的湿润的猫眼睛,略显悲伤又很是无辜地望着前方空气,一副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样子,再没有之前的蛮横狂傲,罗裳才收手。
这回总算乖了吧,罗裳见猫儿那般委屈,不由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养过的猫儿,便习惯性地抬手又摸了摸伏炀无精打采的猫耳朵和漆黑的小脑袋——她以前也是这样安抚挨揍后的猫。
“喵——咕噜——” 伏炀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后惊恐又不自然地想侧过头躲开,但后颈还被提着,最后只能无奈地又被摸了把脑袋。
见伏炀久久不再说话,到真像了一只屈服命运的小猫咪,罗裳看着手腕上的绸带手链和空心铃铛,再次感慨神器强大的同时,缓缓开口道:“我在这别府还有其他事要做,委屈伏炀殿下同我一起走一趟——殿下是想继续被我提着,还是自己下地走?”
小猫狠狠侧过头,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模样。罗裳见状,既然你不回答,那就由姐自己决定了——姐决定把你放进储物袋,只露个猫头出来透气。
被提着的伏炀,眼见罗裳要把自己往储物袋里塞,才及时露出小尖牙,恶狠狠开口道:“你敢把本座放袋子里试试?!”
“我连你屁股都打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罗裳如是说道,“不然,你想自己在地上走吗?这洞里路很绕的,你没跟上迷路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到处找猫。” 很费时间的!
“——还是,你想被我继续提着。” 罗裳抓了抓头,将提着的猫儿拉近眼前,面对面全然是打商量的口气,对伏炀道,“这样还不如在袋子里舒服吧。”
“本座绝不进——储物袋!你真当本座是猫了!”伏炀却仍在空中奋力挣扎,一边拒绝般“喵,喵”地叫着,一边扭动着柔软的身体,挥起了四个小猫爪,似乎在尽全力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看来伏炀小猫确实不喜欢储物袋,而罗裳从一开始就不倾向于放他下地自行,一则,正如之前所说,没有守界石,又不熟地形,一人一猫在洞中很容易迷路走散;二则,虽然伏炀现在被锁魂所囚,但对于神器,罗裳了解不多,她唯恐世子大人会有什么后招脱身,那她可就危险了。
这么想着,罗裳干脆拦腰将伏炀猫抱起来,同时摸了摸他的下脖颈作安抚——这一招对猫科动物果然管用,被摸了下脖子的伏炀,瞬间就乖了,还接连发出了“咕噜,咕噜”表示舒服的声音。
但接着,伏炀似乎也在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后错愕了一下,他在罗裳怀里停了停,然后又开始拼了猫命般扑腾挣扎,同时叫道:“不许随便摸本座!特别是下巴,不许摸,也不许抱,罗傻!”
声音里居然有着少年抑制不住的难堪和一点点……羞涩。
“你又想被打屁股了。”
伏炀瞬间放弃挣扎,无力地垂下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