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提起了那颗带血的人头，让军士挂到火光之上，并大呼’羌王已斩’。
“杀！”
“万岁！”
这个年头，万岁不是皇帝的专用称呼，反倒多用于军中庆祝。
得到消息的汉军越发振奋，呼声如海浪起伏，震撼人心。
之前的压抑和败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羌军胆裂，夺路而走，被汉军内外绞杀，又有不少人走错了方向，被卷入涨起的卢水河中。
伤亡过半，羌军建制直接崩溃，到处乱跑。
藏匿于各处的汉人听到动静，开始反扑。
城内，关羽大胜，令狐邵满脸雨泪纵横：“得此胜，足以告慰徐太守、周司马与所有将士了！”
“还不够。”
“既已大胜，当尽全功。”
关羽决断：“借用此处战马，军士在短暂休息后，迅速奔袭宣威城。”
迷当带着人正在进攻武威县城，宣威空虚，这是一个好机会。
而一旦宣威被关羽控制，羌军将化作无根之水，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我得回姑臧山了。”张绣直言。
他的状态开始出现起伏，眼珠中满是血丝，至于身上遍布血迹，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了。
关羽一路相送，叹息：“张兄如此武艺，却不能…
“早已不枉此生了。”张绣摇头，道：“有今日之为，算是大赚，就此别过。”
关羽想送到卢水河，被张绣拦住：“战事未止，你还是抓紧歇息吧。”
“有这功夫，早日平定武威，我便感激不尽。”
“必不负张兄所望！”关羽立在城门口，行礼而谢。
水早已没过人身，张绣一路走到深处，奋力将锈枪丢到对岸，随后一头扎入水中，凭借蛮横之力在水中潜行，摸到对岸。
休屠城内，令狐邵带着不必出击的汉军加紧时间构造城防。
关羽则带着将出击之军休息。
天明时分，雨水稍停止，关羽再次带伤出击，直取休屠北面的宣威城！
此刻，芒中带着兵马来到关羽等人昨夜渡河位置，满脸不敢置信。
“他们……竟跨河而去？”
“我们要追么？”一人问道。
啪！
芒中反手就是一巴掌：“蠢货！这么大的水，你怎么追！？”
别说现在，只怕昨晚军队便已无法渡河了。
羌人之中，会水的本就极少，何况对岸还有汉军呢？
不过，羌王手里有八千人，对付关羽应该问题不大
吧？
“回姑臧，走大道桥梁渡河，速往休屠！”芒中刚转身，另一豪帅便道：“不用去了。”芒中猛地转头，那人无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对岸。一群汉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在对岸架设矮栅栏,并张弓搭箭。
有人冲着这边喊话，隔着滔滔河水，他们听到了几个让他们遍身发寒的字。
“羌王已斩！”
他们还拿出了信物！
芒中一行人，几乎落下河水去。
一夜之间，就到这一步了？！
“糟了！”
“迷当王子那也危险了！”
芒中意识到了。
姑臧城外，先是被关羽穿了东营，而后在姑臧山下又吃了大亏。
一日收拢兵马，但现在汇聚的人手也不过六千，这里面还有两千原属颜俊的汉军。
能派多少人去支援河对岸？
颜俊死后，这些被他裹挟的汉军会不会倒戈呢？
如果全部倒戈，那四千羌人压不压的住，还是个问题。
若是再分兵支援对岸，羌人无疑会更加危险……
而看现在汉军在对岸大张旗鼓的架势，关羽极有可能已在对岸那得手。
他只需留下一军守住休屠，自己前去支援张猛，迷当那就有了风险！
一旦迷当再倒下，自己这么点羌人，还能干嘛？
要么跑的快，要么死的快，再无第三种结果而言！
“芒中统领不要太慌。”
“要不了几日，我们还有人从苍松那边赶来。”
有人道。
芒中颔首：“只能寄希望于此。”
很快，这希望就没了。
掐灭希望的人是皇甫坚寿。
就在凌晨时分，他攻克了要道苍松城，斩杀守将柯吾。
分兵守城之后，皇甫坚寿领兵八千，直扑姑臧而来。
途中，安定郡丞张阳笑道：“此番出征共两万军，一万四千人归将军统属；要我说，事成之后，大功当属将军才是。”
这样的功劳，谁甘心送出去？
初驱大兵的皇甫坚寿，也确实需要一份耀眼的战绩来证实自己。
当然，如果不是关羽父子主动带少量兵马奔袭，这好事也落不到他头上。
可现在看来，关羽非但奔袭无功，还犯了大错。
“主将奔袭计败，或有杀身之险。”
“而他亲子又阵前擅变，大王即便是不处置他们也不行了。”
皇甫坚寿摇头不止，语气倒算平静。
在西凉这片混乱之地，如皇甫坚寿这类人，绝对当得起’高素质’三个字了。
不信？看看马孟起同志就知道了……
而连这样的’高素质’、’好说话’的功臣世家后代都持有如此观点，何况其他激进的凉州泥腿子？
自古以来，外来君主带来的外来或元老派系，和本土实力派的摩擦，一直都是个大问题。
如袁绍在冀州时，麾下的冀州审配等人，和来自颍川的郭图等人，那就是天然对立。
当然，郭公则同志内斗了得，竟能接连撩翻本土派，确实是个旷古奇才。
再看刘备，他现在在凉州的地位，是因为凉州人需要他，他才有的；而不是像周燃那般，通过武力夺取，直接让本地死人永远听话的方式。
来的简单，用着就会艰难。
如果伤了凉州人利益，或者惹了他们不高兴，还能不能坐的稳，就需两说了。
当得知皇甫坚寿攻破苍松城，且带着大军一路压来时，姑臧城内的羌人都慌了。
苍松被汉军夺回，那援军就过不来了。
援军过不来，自己等人也出不去，更谈不上去支援迷当了。
大局已去，说的便是如此吧？
武威县城之外，当迷当得知羌王被杀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跑回宣威城。
城池的重要性，除了防御之外，就是供给后勤和提供休整。
城池，是物资集中地，也是一县乃至于一郡精华所在。
里面有府库可以存粮，有大道可以运粮。
对于这种深入汉地的羌军而言，城池就更重要了。
当迷当赶回宣威时，城上立着的还是羌族大旗，见此他微松了一口气。
城上羌人出现，与其对话，告知汉军并未赶来。
“速开城门！”
迷当喝道。
城门果然拉开。
迷当疑虑全消，若是汉军抢了城池，哪敢开城门？
迷当催军入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