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中年(?)成功人士的友谊来的太快就像是龙卷风, 虽然不论是沢田纲吉还是富泽太一的年纪都说不上是中年……最多是个年少有为。
而等二人就棒球运动二三事聊了个尽兴之后,球场上已经又换了一波人,一个个由宾客们带来的小萝卜头们挤了上去, 球场开始充斥着欢声笑语。
富泽太一懒洋洋地躺在座椅上, 对着沢田纲吉笑。
“小孩子们真可爱,是吧?”他道,“为了让孩子们也能一起快乐地打棒球,我可是特地让他们准备了孩子们专用的器具,幸好大家都很喜欢这项运动。”
沢田纲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一众正在分队的萝卜头里看了一圈,单单发现一个流落在外的小萝卜头。
不知是还没找到队伍还是什么,他一个人站在距离最近的一方有些远的地方。或许是教父先生打量他的时间有些长了, 男孩抬起头, 同他对视了一下。
有人到了富泽太一的身边说了什么, 原本面带笑容的青年神色微敛, 冲沢田纲吉露出抱歉的笑。
“抱歉抱歉,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找我过去,狱寺先生,我这边就先失陪了。”待到沢田纲吉点头应是之后, 他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 “今晚饭后,会有一场品鉴会, 届时请狱寺先生与克丽丝同来吧。”
这才是贝尔摩德带着沢田纲吉接近这家伙的目的。
很显然, 虽然与贝尔摩德原定的计划不同, 但教父先生还是凭借着自己在奇怪地方点上的技能点获得了对方的认可。
说了两句场面话之后, 富泽太一便匆匆离去了。
他一走开, 从工作模式脱离的教父先生就调整了姿势,在座椅上摊成了一个兔兔饼。
“想要喝水,”他喃喃,抬起半拉脑袋叫人,“莱——依——”
——然后想起来莱依被贝尔摩德给召唤走了。
但水还是来了。
一个穿着背带裤的男孩子捧着水杯,怯生生地抬头看他,日语很不熟练地问:“您要喝水吗,先生?”
沢田纲吉犹豫了一下。
在男孩小心翼翼的目光下,还是笑着接过了这杯看起来很童趣的饮料。
“谢谢。”他吸了一口,是草莓奶昔。
大概是专门面对小孩子们的饮品,连杯子也格外有童趣,总的来说是只绿色的小恐龙,凶恶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冰冷又柔软的草莓奶昔。
其实也很富有童心的教父先生狠狠喝了一口,露出了餍足的神色。
这让一边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子也高兴了起来。
活过来(不是)之后,沢田纲吉才注意到这个孩子。
穿着的是黑色的背带裤,白色的衬衫和黑白格子的背带裤,脑袋上还软软地搭着一顶同色系的格子软帽,压住一头软乎乎的头毛,看起来很是可爱。
注意到他正在被注视,男孩子扭捏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
“您喜欢吗?”他软糯糯地问。
不得不说,就算是一手带大了幼弟蓝波和其他孩子,知道孩子们熊起来的时候有多么难缠,沢田纲吉也承认自己在这一瞬间被萌到了。
他捂住唇,点了点头。
“很好喝的奶昔。”他顿了顿,认真地品味了一下口中的残余,又说了两句。
这让原本还有些拘谨的男孩子眼睛亮亮,更加高兴起来。
等到和莱依交了班的波本端着饮品汉堡回来,见到的就是他的上司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富泽太一换成了个不认识的小鬼,两个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了。
不得不说,上司是很亲善力的,尤其是他带着自己摸鱼的时候(划掉),尤其是他想要接近某个人的时候。
这种亲善力与懂得运用自己身为女性优势的贝尔摩德截然不同,是一种更加自然、也更加舒适的感觉,更简单来说,就是不论谁待在上司身边,都会有种“啊被包容了”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也说不定。
他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传闻中的恶犬在上司身边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模样,将错觉两个字给吞进肚子里。
正在他胡乱想着的时候,沢田纲吉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青年见到波本手里端着的食物就是眼睛一亮,而他身边坐着的小男孩也转过头,两个人眼睛里同时放出光亮,让端着食物饮品的波本也有种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
“这是给我的吗?”
然而他还是走到了上司的面前,并且面对着的对方的询问,沉着地点了点头。
“虽然和特色蛋糕不同,并非远月来的主厨亲手制作,但是牛肉饼使用了对方的特殊配方,吃起来很有一番风味。”他垂下眼,将托盘放下,“等待汉堡的时间稍微长了些,我就去选了些石榴汁……您不喜欢吗?”
教父先生摇了摇头,将一个汉堡并那杯石榴汁都给了身边的幼崽。
“来,谢谢你的草莓奶昔的招待。”
“是这孩子刚才把他的草莓奶昔给了我。”他扭过头,发现安室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膝蹲下了,原本需要仰视的金毛变成了俯视,对方很是乖顺地抬着头看自己,像是一只金毛版的诺万。
教父先生沉默地捂住了额头。
“不要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学诺万啊,我不喜欢这样的。”又问,“安室君吃过了吗?”
与“狱寺”这个名字相同,安室透也是波本的名字……嗯,是假名,不过还挺好听的。
波本——安室透看着目光灼灼看着他的上司,虽然他确实没怎么吃,但是:“是,在等待的时候就已经用过了。”
他露出自己训练了很多次的笑容:“这里的三明治也很美味哦。”
教父先生不疑有他。
只是拿起汉堡的时候歪了歪头。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会撒谎的坏孩子。”他嗷呜一口咬了下去,和吃到小蛋糕的时候一样,露出幸福的神色,才嘟囔着道,“要是你吃过的话就不会多拿一个了吧?作为惩罚这个是我的,你再去取一个好了。”
安室透垂了垂眼,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看起来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
“好的。”
沢田纲吉:……
“不要学些奇怪的东西,你们不要在奇怪的地方竞争啊。”他无力地说道。
金色短发的青年抬起头,下垂的狗狗眼就很委屈地盯着他。
沢田纲吉觉得这天没法聊了。
他也不知道安室透最近是想了些什么东西,自从那天、就是他惊恐地跟苏格兰说波本和莱依坏掉了的那天之后,波本就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要不是他知道这个金毛黑皮的家伙是自己的小后辈——是的他知道了,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在察觉到苏格兰十分眼熟、他就开始留意起两个家伙的行动之后,观察力过人、应对卧底经验丰富以及还有着超直感加持的教父先生,就理所当然地拆穿了后辈们的演技。
——要不是知道这件事,他就差点以为波本是在做些什么美人计horap之类的计谋了。
可对于作为前辈的他,波本应该不至于做到这步。
反正就是很怪。
在注视了仰头看着自己的波本半晌后,他揉揉身边好奇地瞪大眼注视着自己的孩童,开始温声细语地问对方要不要现在去打棒球。
“但、但是……”
小孩的目光亮了亮,眼神在接触到远处闹得正欢的孩子们的时候黯淡了一瞬,“但是大家不会和我一起玩的。”
他低着头,扭捏地搅动着衣角,整个人从刚才吃到汉堡之后的雀跃状态退到了刚开始接近纲吉的那种拘谨之中。
教父先生嗳了一声,连带着安室透也将目光放在了男孩身上,目光在接触到男孩银色短发的时候停留了一瞬。
“是因为是混血吧。”他突兀地说道,因为语速过快甚至有了些咄咄逼人的力道,“因为是混血,所以遭到了同年龄其他孩子的排斥。”
话落,安室透看向男孩问:“是吗?”
这人变脸的速度太快了,让小孩愣了下,紧接着往沢田纲吉的身后缩了缩。
“……我失礼了。”安室透站起身,低头对看着自己的教父先生说道,“苏格兰过来了,我先去吃点东西可以吗?”
沢田纲吉往他身后一看,果然苏格兰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而让安室透去吃饭原本也就是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交接了一下。
等到安室透离开,银色短发的男孩才从纲吉身后探出脑袋。
沢田纲吉揉了揉他的脑袋,顺手找了个侍应生,准备将男孩带到单独的训练室中去学习棒球的基础知识。
虽说这种东西是团体运动,但针对专项击球的训练室也不是没有。恰好苏格兰走了过来,对方显然对这幅上司出门一趟身边就多了个小萝卜头的情况有些意料外,但还是十分娴熟地肩负起了带孩子的任务。
苏格兰,真好使。
另一方面沢田纲吉也请侍应生识别了男孩的身份,得知他正是某家的孩子之后便让苏格兰跟着侍应生出去找了这孩子的家长。
然后被男孩子抱住了小腿。
“优也……优也没有被讨厌。”他捏住自己的衣角,眼眶红红的,“但是大家都不要和优也玩……大哥哥,优也是坏孩子吗?”
沢田纲吉看着他,想起方才见到的男孩凑到正在一起打棒球的孩子们身边、却被孩子们排挤的模样,心下一软。
“不是的,”他蹲下身,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发,犹豫了一下,“大哥哥告诉优也君一个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其他小朋友哦。”
“秘密是……大哥哥以前也只有很少的朋友的。”他轻声说道,目光逐渐放得远了些。
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废材纲”,做什么都做不成功、玩游戏的时候和哪一队在一起哪队就一定会输掉,所以久而久之,就没有人会和他一起玩。
银色头发的幼崽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信。
于是沢田纲吉冲他眨了眨眼。
“但是大哥哥现在有很多朋友哦,所以优也不要担心,一定会有喜欢你的小朋友来和你一起玩的。”他很认真地说,大概自己也到了向小辈传授人生经验,也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到时候,你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所以不要着急他们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来,你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优也双手握拳抵在脸颊下,双眼亮亮,使劲地点了点头。
……
苏格兰带着人回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自家上司站在棒球发射器前击球的样子。
原本说是带着孩子来这边玩棒球的,但显然,棕发青年似乎对棒球更感兴趣,一个人快乐地进行回击,而为了安全放在外面的优也就扒拉着玻璃门,不时发出“哇”的欢呼。
跟在他身后的夫人脚步一顿,有些气急败坏地叫了声“优也!”
白毛幼崽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快地换上了惶恐。
“妈……母亲大人。”他紧张地站到了女性的面前,欢呼的声音变得紧张而颤抖,不像是见了母亲,反倒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让苏格兰也不由侧目。
但这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了。
他只负责走到边上敲了敲玻璃窗,将逐渐沉浸在快乐棒球中的上司给捞回来。
沢田纲吉回过头,看见苏格兰站在门外,又有一名女性正蹲着同优也说着什么,便知道是对方将优也的家长带了过来。
他走到一边关掉了机器,同女性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和优也道别,挥着手看着对方离去。
方才还脸颊红扑扑的男孩趴在母亲的肩上,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脸颊上的红晕已经飞快地褪下,小脸重新变得苍白起来。
穿着华贵的女性微微歪了歪头,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让男孩迅速低下头,将脑袋都埋在了她的肩上。
苏格兰拧着眉收回目光,看见尊尼获加也是一副皱眉的模样。
“Boss?”他迟疑道。
“不,没什么。”
沢田纲吉收回目光,有些惊异于方才优也垂下脑袋的时候,头顶一闪而过的东西。
那是……死气之炎?
……
“你要来杯水吗,长官?”有着半长黑发的青年拉开门,一只脚踏出去了还在问,“或许是牛奶?咖啡?”
正坐在书桌前的长官愁眉苦脸地瞪着提交到自己手里的粉色杂志,闻言忍无可忍看了他一眼。
“冰美式,谢谢。”
青年早有所料地比了个收到的手势,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去。
他当然会很轻快。
听见对方高兴得像是在蹦跶着走路的脚步声,上司微妙地想,如果不是接下来要阅读这种东西,那他的心情也会是很好的。
可这是现下唯一一个关于S的情报,据S的联络员——也就是萩原研二所说,他已经将手头所有的密码本都排查了一次,除了一本以《圣经》为原本的密码本能破译出来几句证明身份的暗号,以及让他们阅读这篇小说的话语之外一无所获。
所以萩原不得不带着他买的粉色期刊到了办公室提交给他,神色微妙之中又掺杂了一丝激动。
不过要是他一大早也知道S没出事还活着、甚至可能已经潜入到了组织深处快二把手的位置的话,大概也会是这种表情。
更何况那孩子还是毕业之后推测出仰慕的前辈的所在之处、硬生生挤进的联络人队伍——用年轻人们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是S的迷弟。
长官做好了心理准备翻开粉色杂志的第一页,力求在萩原研二带着咖啡回来之前迅速扫过一遍,以便待会不会因为其中的内容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因此,等心情很好甚至背后都在开小花花的萩原研二回到他上司的办公室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和离开之前保持着一个姿势的上司了。
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青年歪了歪头。
“咳咳,”在他提问之前,上司率先说道,“说起来,你是怎么判断这就是S传递的情报的?”
“心电感应。”半晌,向来巧舌如簧的青年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的上司,笃定地说道,“这是我和前辈的心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