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伏特加这话说的很是微妙。
仔细一品,除了担心彻夜不归的熊孩子的老妈腔调之外,还有种微妙的“是谁夺走了陛下”的嫉妒(?)。
总之是很复杂的腔调。
“总之就是这样,”他道,也没什么继续留下来陪这两个家伙的意思,“之后的事情等尊尼获加回来之后他会告诉你们,我还有任务就先走了。”
带着黑帽子的男人说着,离开了波本和苏格兰的视线。
如此过了许久,两瓶威士忌对视一眼。
【“走了?”】苏格兰眼神询问。
波本侧耳倾听,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走了。】他走到窗边,掀开白色薄纱的一角,看见矮胖的伏特加上了那辆熟悉的保时捷。
但两人还没有放松警惕,再次默契地交换视线后,苏格兰将背在背上的吉他盒扔到了沙发上。
“原来你就是苏格兰呀。”金发青年带着微笑,双手捏着手指的骨节,看起来就是纯然的恶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你的名号了,听说你很厉害,能不能让我见识见识呢?”
而看着要纯良些的苏格兰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扔开吉他盒的青年扯扯嘴角,作出一个打斗的起手式。
“你想要打架吗?”
行驶的保时捷中,琴酒耳里带着一个黑色的耳机。
男人墨绿色的眼瞳不断扫视着手里关于任务的情报,听着耳中传来的打斗声,不由露出略带嫌弃的表情。
伏特加兢兢业业地给他大哥开着车,从镜子里看见大哥的表情,不由迟疑地叫了声“大哥”。
琴酒将耳机扔到了一边。
“盯紧波本。”半晌,他阴沉地吩咐道,“那只朗姆的走狗……哼。”
伏特加点了点头。
不过波本一个情报人员,他其实也想不到那个金皮的家伙会做什么。
但要说情报的话……
他想了想。
“难道……波本会把尊尼获加其实喜欢男人这件事在组织里大肆宣传吗?”
琴酒抬起头。
伏特加见他的表情,有些迷茫。
“难道不是么?”他比划了一下,“今晚他不是和那个小白脸出去……?”
琴酒快要被这家伙气笑了。
他就说伏特加怎么一路上表情举止都十分奇怪,原来是在这纠结。
冷酷的酒厂老大哥忍住了给这个蠢货一枪的冲动,冷哼了一声。
“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他阴沉地说道,“问问他和那家伙的关系。”
“欸?”伏特加一惊,心说这不好吧,却瞥见了大哥冷硬的表情。
他略作思索,凭借着对大哥的熟悉,发现他大哥是在生气。
可是现在有什么好让大哥生气的?
伏特加思索了一下,发现从上车开始聊的只有尊尼获加和不知道哪来的男人出去彻夜不归的事情……
他想着想着,突然生出了一个让自己无比惊恐的念头。
差点忘了,尊尼获加是他大哥带回来的。
但是迄今为止,也没人研究他大哥为什么会带尊尼获加回到组织。但如今这样一想,他就突然发现一些旁人所不清楚的细节。
要知道尊尼获加刚来组织的时候可没这么游刃有余,整天跟在他大哥身边的,活像是被坑蒙拐骗来的傻白甜。
但按照他大哥的性格,哪轮得到一个普通的傻白甜在他身边转悠?
就算是他伏特加,当初在一众底层人员中,也是经过了重重筛选脱颖而出,才成为大哥的属下的——就这,当初也羡慕红了一众底层人员的眼。
一不小心就想多了,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大哥的表情,趁着车子在等红绿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表明了态度。
“大哥你放心!我伏特加是一定会支持您和尊尼获加的!”
所以大哥!不要害怕世俗的偏见和不知道哪来的小白脸啊!
琴酒:……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在禁止通行的红灯过去之前,他不耐烦地开口:“滚下去。”
伏特加:“哈?”
琴酒反手一个伯|莱|塔。
伏特加屁滚尿流(并没有)地滚下车,看着琴酒上了驾驶座扬长而去,挠着头吃了一屁股的车尾气,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沢田纲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对着挂掉的电话,想起伏特加的语气腔调,总觉得对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误会了什么。
以防万一,他又编辑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给琴酒,稍微解释了一下。
抬起头,带着针织帽的黑发青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这无由来地让沢田纲吉联想到黑色的大猫。
虽然不是黑色的,但他也有与猫猫相处的经历——那是他的挚友与伙伴,狱寺隼人的匣武器,一只叫做瓜的小猫。
在等待着喂食的时候,就是用这同现在的诸星大一般的表情看着狱寺。
他在岁月中逐渐成熟可靠的伙伴便会难得孩子气地皱起眉头,身体很诚实,半蹲下身点燃火焰,等待白色毛发的小家伙来尽情享用。
也就是这种时候,瓜才会乖乖任着狱寺撸毛,甚至会歪着脑袋蹭蹭,小声“咪咪”叫着,柔软地撒娇。
思及此,棕发青年不由捂住鼻子和嘴巴,拒绝承认自己被记忆中的两个家伙给萌到。
赤井秀一看着他这幅模样,虽然面对组织的代号成员、还是在计划之外的任务,理应避免多说多错的,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虽然打断你的思考很抱歉……”黑发绿眼的男人垂下眼,竟然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不过我想,你应该注意到我们挡在了店家的店面门口。”
很耽误人家做生意的。
而被对方从思绪中拉回的沢田纲吉眨眨眼,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抱歉。
他张望了下左右,发现他们站着的这间粉色的店面正是宫野志保原本准备和姐姐一起共度下午的甜品店。相较一般的甜品店,这里的定位更加高档一些,与稍贵的价格相对应的,是美味的食物和私密的环境,甚至有独立的小包间。
他略作思索,便带着诸星大走了进去。
诸星·赤井秀一·大:?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FBI看着大型跨国犯罪组织的代号成员一脸淡然地走进pink氛围的甜点屋。
“嗯?你不过来么?”这样想着的时候对方还回过头招呼了他,装饰着各种蝴蝶结棒棒糖的大门被猫耳女仆装扮的店员拉开,带着可爱笑容的女仆小姐那句“欢迎回家主人喵~”就和青年的这句话重叠在一起,让沉稳的FBI王牌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沢田纲吉歪了歪头。
飞快调整好自己的黑发青年单手握拳咳了声,随他进入了甜品店中。
沢田纲吉是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店的氛围或许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的。
但他在过去的十年里常常被伙伴中的姑娘们带去各种各样的甜品店,像是并盛堂什么的,不仅是京子小春库洛姆,连妈妈也十分喜欢,久而久之他也连带着成了常客。
而甜品店嘛,总是喜欢玩一些花样的。
因此在看着沉稳的诸星大跟着他进入包间,微妙地呼出一口气的时候,沢田纲吉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对方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地方。
明明干碰瓷这行干得很娴熟来着。
这样想着,教父先生双手交叠在身前,不由露出笑意。
赤井秀一还没怎么见识过这等猫耳女仆夹道相迎喵声叫“主人”的场景,因此饶是心理素质强大如他,在脱离猫耳女仆堆之后,也稍微松懈了一点。
就被化名“狱寺”的组织代号成员给抓住了。
他看着双手交叠笑容滴水不漏的棕发青年,心中的警惕直接拉满。
“嗯……你不坐吗?”纲吉见黑发青年像是只警惕的大猫一样站在门口盯着自己,不由有些失笑,“这里的甜品据说不错,和我一起吃一点怎么样?”
赤井秀一在心底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调整好了状态。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维持着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捏好的小混混模样,单手抽开椅子坐下,“毕竟是我的【朋友】的邀请。”
听见这句话沢田纲吉不由笑了一声,突然体会到当初狱寺被刚“出生”的瓜抓了一爪子的心情。
就还是很复杂。
不过这没什么。
等到点的甜品一一上来,教父先生才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造型可爱的黑森林蛋糕。
诸星大看起来有些警惕,他想,他看起来就像是想吃猫粮、但是又觉得猫粮里被可恶的两脚兽下了毒的警惕猫猫。
于是他率先戳了一小块蛋糕进嘴,表明这些蛋糕是无毒且可食用的。
见着对方终于也有些犹豫地吃起了甜点——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生疏,想到他的身份背景,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就不难理解——看着他吃掉了一个小蛋糕,沢田纲吉才将手里的叉子放下。
“叮”的一声很轻微,但是在不大的空间里,就迅速地引起了黑发青年的注意。
但他已经不如刚进入甜品店时那样紧张了,沢田纲吉想,对着对方友好地笑了笑。
他们彭格列向来是先礼后兵的,他想,然后突然问道。
“你接近明美小姐,不仅是为了找一个长期饭票吧?”他道,细致地观察着黑发青年突然停滞的动作。
诸星大心想终于来了。
他将最后一块蛋糕咽下去,露出有些慌张的神情。
于是沢田纲吉笑。
“虽说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给你一个自己说出来的机会好了。”他想了想,“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来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坦白从宽个鬼。
FBI先生想,这东西是公职人员说的话,从一个犯罪组织成员嘴里说出来真他妈的离谱。
但更离谱的是他还得作出心虚的模样,犹豫再三,在对方温和的逼视下捏紧了勺子。
“是……我是想借那位小姐加入她所在的组织,”他猝然抬起头,语速也加快了几分,飞快地说道,“你,不,您也是那个组织的一员吧?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加入组织,不加入的话我就死定了!”
呀,诈出来了。
教父先生摩挲着手上的指环,从对方的话里分析。
诸星大看了他一眼,咬牙继续道:“我实话跟您说了吧,我离开美国是因为我破坏了他们的【生意】。”
“生意?”教父略作思考,“是贩|毒吗?”
那双深绿色的猫瞳骤然抬起,飞快地掩饰地垂下。
“我……我虽然没良心,但是也不愿意帮那些人贩|毒……”诸星大语速极快,虽然还能维持着体面,但明显十分恐惧,“但是如果不听他们的话,我就会死。”
“原来如此。”教父先生道,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他的指环,“但是,你又怎么知道组织不会参与这项事业呢?”
诸星大一愣。
黑发的青年从那种急切的态度中抽离出来,犹豫半晌,咬牙说道:“我,我听意大利的朋友说过,组织在意大利是禁止贩|毒的。”
他言简意赅,并且做出了打定主意不再多说的模样。
不过教父先生也是聪明人,一听便知晓了是什么给了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组织是良善之辈的错觉。他略作思索,套了一番话之后,心下便有了计较。
棕发青年换了个姿势,更加轻松也更运筹帷幄地后靠在躺椅之中,一手撑住脸颊,指间的指环在暖色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光。
“真遗憾,”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另一只手曲起,慢悠悠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敲击,“虽然意大利是这样的,但是组织并没有拒绝这项生意。”
也就是在他的意大利,才堪堪止住这方面的势头。
“不过,要想不贩|毒的话,还有一个办法——跟着我。”
“进组织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的作出选择才行。”他带着微笑说道,“是加入组织,还是加入我的家族。”
“啊,差点忘了,我还没自我介绍。” 教父先生微微露出笑容,站起身,俯身向着瞪大双眼的青年伸出手,“我是组织在意大利的前负责人,尊尼获加。不过从你的意大利朋友口中,你应该更熟悉他们对我的另一个称呼——”
“Decimo。”
Vongola Deci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