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少年的话语落下,窗外传来响彻街道的警笛声。
警鸣声给现场的众人带来巨大的安全感,许多从方才开始就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大口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劫匪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对女孩喝道:
“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是什么都不说么?”
哦……要让女孩说什么?青年神色一动。
少年也注意到了这句话,他低声道:
“他们应该并不是同谋,只是人质知道劫匪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所以才刻意表现出惊讶和恐惧……应该没错了。”
泷泽和月无声的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
狠辣无情的杀人作风,急切的寻找某样东西,加上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他没法忽视自己心里呼之欲出的猜测——便利店内发生的一切,很有可能与组织丢失的东西、以及bourbon有关。
便利店外传来警察喊话的声音,通过落地窗,人们看到了许多警车将便利店层层围绕。
泷泽和月跟随着店内稍微放松下来的空气,摆出一副安心的姿态,倚靠着货架的身形变成实实在在的瘫坐在地上,随后叹了口气。
亏得他还命令白石他们离开,结果隔岸观火的自己却被陷进去了啊。
他见少年正盯着镜子,一脸的凝重神色,不由得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既然警察来了,就交给专业的人吧。”
少年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抓紧了青年的衣袖:
“恐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泷泽和月歪了歪头:
“你怎么确定?”
他语重心长的劝说:
“我理解你想要拯救世界的心理,但是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这种时候,交给警察比较好哦!”
如果劫持真的跟组织有关系,这个孩子掺和进去,不会有好下场。
组织绝不会因为他是少年就轻易地放过他,这个不知道在这片土地黑暗面扎根多少年的庞然大物,是那伽家都不愿得罪的血色深渊,它永远不会放过任何一只试图靠近的动物,血盆大口只会吐出带着血迹的尸骨。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组织内部杀手们的准则。
而他所认识的琴酒,就是这句话最坚定的践行者。
“我知道你很聪明,少年。”
泷泽和月对眼神有些不甘的少年低声道:
“你的推测,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告知警察,但是现在,你没有任何办法……”
“我有办法。”
少年低声道。
嗯?
泷泽和月一顿。
少年抬起头来,压低了声音:
“看到警察的劫匪并不害怕,这说明他有恃无恐……但是他又看了两次手表,他在等什么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这个人是劫匪不害怕警察的底气。”
“如果这个同伙一直隐藏的话,那人质就十分危险,甚至我们都不能安全离开!”
泷泽和月骤然响起方才波本离开前说过的话。
“这辆车可以抵挡爆炸和子弹……”
他将目光转到镜子上,看着劫匪手中的枪,心想,这是子弹,那么,还有炸弹么?
在哪里?
波本不会是要把这间便利店炸成烟花给朗姆欣赏吧?
他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
组织确实实力庞大的让人心惊,但好歹还是有作为里世界组织的做派,那就是一切在黑暗中行事——虽然琴酒作为top killer经常出界,但总体来说,组织的一切行动,都还是隐藏在水面之下的阴影中的。
泷泽和月因为那伽家的关系,靠近并窥探了组织的冰山一角,因此他也十分清楚,为了那伽家的安全,他还是永远都不要掺和进组织内部最深的黑暗才好。
作为组织的高层,朗姆也一直贯彻这个思想,无论脚下踩着多少尸骸,在白天,他依然会伪装成笑眯眯的、清白又无辜的普通人。
波本如果在警察面前光明正大的炸掉便利店,炸死好几十人,让整个东京都紧张的搜索组织踪迹……那朗姆会第一个让波本尸骨无存。
既然炸弹并未安装在此处……那么炸弹在哪?波本此刻又在何处?
泷泽和月皱起眉头:
不过比起这些,目前更紧急的是……
“你有什么办法?”
泷泽和月直起上半身,平视着少年。
少年指了指又一次看向手表的劫匪:
“我猜他与他的同伙联系不上……从您方才分析的微表情来看,劫匪所获得的情报有限,他的目的并不是钱而是为了某样东西……也许他只有把这样东西交给他的同伙才能交差。”
“啊……”泷泽和月轻轻扬起眉:
“所以你准备去做那个知情者?尽管你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轻轻一笑,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独有的傲气和鲜活的生命力:
“在这个世界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这倒不关紧要。要紧的是,你如何能够使人相信你做了些什么。1”
泷泽和月目光平静的看着蠢蠢欲动想要冒险的少年:
“那你也应该知道,柯南道尔还说过:i never guess it is a shocking habit -- destructive to the logical faculty2”
少年果然是个福尔摩斯迷兼学霸,听懂了这句话并且本能的反驳:
“福尔摩斯这句话不是还有后半句嘛,‘你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你没有了解我的思路’,比较各种可能性,并将其中最与实际相接近的选择出来3,这是我正要做的,不是吗?”
“……”
泷泽和月无声的叹了口气。
中二期的少年本来就麻烦,如果这位中二病少年恰巧聪慧、正义又富有行动力,就会变得特别麻烦——他会以各种高超巧妙的方式来挑战大人的极限,并且由于他正义的立场,被添了麻烦的大人还不得不做出新欢鼓舞的模样来赞美他。
青年妥协的拉长了声调:
“好吧,年幼的福尔摩斯君,你想怎么做?”
………………
层层叠叠的警车鸣笛响彻,安室透换了一身休闲装,米色的卫衣搭配浅灰色休闲裤,青春气十足,他嘴角带笑,神色悠哉,配上混血儿的俊秀容貌,整个人就像是出来闲逛的大学生校草。
他如同许多路人一样,面带好奇的向着便利店方向打量,随后同那些路人一起被附近维持秩序的警察请离,于是便带着点儿无奈的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汽车,在打开车门之前,还要做出一副好奇心没有满足、向便利店方向踮起脚张望的姿态。
他打开车门坐入驾驶座,封闭性极好的单面玻璃遮挡住了由外向内窥探的视线,安室透环视一圈,发现那伽财团的小少爷果然已经不见了。
这种顶级财团的小少爷,虽然对他看起来有兴趣,却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怎么会有耐性在这儿等他?
安室透嘴角带笑,先是检查了一遍,确定车内没有窃听和定位设备,随后才安心的掏出一架单片望远镜向外看去。
警视厅刑事部搜查第一课特殊犯搜查系已经埋伏在便利店附近了,看起来随时可以破门而入,只是碍于人质的安全暂时不能擅闯。
再看向便利店正前方和侧面的落地玻璃对面,秋日的阳光映照着倍镜,隐约反射出光芒来,看来警视厅特殊强袭部队的狙击手也支援到位了,随时准备击杀劫匪。
这可不行呢,安室透微微勾起嘴角,现在还不是他该死的时候,他要在更盛大得场合中死去才行,作为平息朗姆怒火的烟花,作为波本更进一步的台阶!
……
安室透揉了揉自己因为做出过分恐怖的表情而肌肉酸痛的脸颊。
哎呀,伪装的太入戏了,就算是只有自己在的时候,也下意识的把自己带入坏人的角色里了。
如果这幅嘴脸被公安的同事看见了,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抹掉自己的恶役脸,安室透抬手看了看表:
“时间到了,punch居然真的乖乖听话了……他不会真的以为rum会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