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枣的名字是程接雨和盛云霄取的, 从宠物医院出来，带它去买狗粮和狗屋的路上就讨论好了。
刚到家那几天，枣枣表现很拘谨, 尤其在回家后发现还有其他人类后，警惕地缩在狗屋里面不肯出来。
正好它身上涂了药，刘姨还怕它出来到处乱跑乱蹭，能暂时安分待着可太好了。
但枣枣也只吃程接雨和盛云霄喂的狗粮，白天他俩上学不在家，刘姨给它炖骨头它都不吃, 宁愿饿着。
叶云轻和程景曜逗它, 它也爱搭不理，兴致缺缺。
后腿的伤渐渐恢复, 枣枣在狗屋里就待不住了。它喜欢在客厅里到处跑，搞得刘姨不得不把各个房间的门都关好，不让他进卧室或书房。
程景曜请了专业的宠物训练师来指导, 让程接雨教枣枣在固定的地点排泄，以及不许啃咬家里的东西。有时它仿佛听得懂人话一样，看着很乖巧。
它的毛长回来短短一茬，摸着怪怪的，却喜欢往程接雨脚边蹭, 对家里其他人也亲近了很多。
胆子大了之后，还企图趁程接雨上学的时候一起出门, 或者趴在阳台上，满脸渴望着出去玩。
于是放学回来，程接雨又多了一个遛狗的任务。
枣枣用了将近两个月才把毛发都长回来, 身体也强壮了许多。程接雨和盛云霄带它去办了宠物证, 做了绝育, 又经常带它去楼下散步。
但二哈的精力实在过于旺盛，经常白天刘姨要遛一遍，傍晚程接雨还要遛一遍。如果不带它出去玩，它就会在地上打滚，或者趴在阳台上不停地嗷叫，要么就咬自己的狗窝和玩具撒气。
但家里一般有人在，暂时还没发生拆家的祸事。
程接雨很满意枣枣恢复后的“容貌”，微信头像都换成了它，加上家里养得好，它的毛发又亮又顺，小区里的人见了都认不出这是之前那只流浪狗。
跑起来还颇有雪橇犬威风凛凛的气势，如果不回头朝程接雨哼哧哼哧哈气的话……也不会显得太憨憨。
*
程接雨五年级的时候，不在外面叫盛云霄哥哥了。
因为他被盛云霄班上的同学嘲笑了。
那个男同学和盛云霄的关系可能不太好，每次程接雨去找盛云霄，他都要逗逗程接雨。
“哥哥、哥哥，你还没断奶吗？哪个男生像你这么黏人，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
程接雨被他说得脸红，气鼓鼓道：“要你管！”
盛云霄直接揪住那个男生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冷冷警告：“你再招惹他试试。”
他的个子已经很高了，比男生高半个头，力气也大，颇有压迫感。
程接雨慌了下，连忙上前把他拉开，拽着他往外走，小声说：“别、别打架。”
那个男生扯扯领子冷笑：“听见没，你家小宝贝不准你打架，哈哈哈哈。”
班上有人哄笑，程接雨的脸更红了，赶紧拉着他离开教室。盛云霄沉着脸，向来冷清的眸子里夹杂着怒意。
“对不起，哥——”程接雨顿住，觉得自己害盛云霄也被大家嘲笑，有些内疚。
盛云霄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年，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就因为他胡说八道，你就不叫我哥哥了？”
程接雨摇头：“你永远都是我哥哥，但是……我不喜欢他们笑话你。”
盛云霄情绪稍微好了些，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你怎么开心就怎么叫，不用管别人。”
程接雨弯着唇角点头，拉着他回家：“那我在家里还是叫你哥哥，在外面就叫你名字。”
盛云霄：“嗯。”
“盛云霄。”
“嗯？”
程接雨抿唇笑：“就是叫一下你。”
“……”
过了一会儿，程接雨又道：“盛云霄。”
盛云霄无奈：“嗯。”
程接雨高兴了，眼睛笑得弯弯的，露出一双小酒窝。
盛云霄今年十二岁了。
因为爱情剧的泛滥和网络的发展，同龄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处事能力可能还没多大长进，但对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却很早熟，早就开始谈论哪个男生喜欢哪个女生，谁和谁好像在谈恋爱。
他们可能并不懂爱情，却又迫切地希望自己有权利去谈论爱情，去许愿和谁永远在一起。
盛云霄觉得自己也还不太懂，但程接雨对他来说是特别的，他记得他们从小就说好长大要结婚，会永远在一起。
只不过，对方好像已经忘记了……
他在努力学习和理解这种感情，希望在他学会之前，对方不要对其他人产生这种感情。
*
盛云霄升入初中，又和程接雨分开了一年。
这一次分开，让程接雨意识到，因为自己晚对方一步，对方初中毕业、高中毕业，都会和自己分开。
他开始羡慕和盛云霄一起拍小学毕业照的同学，希望自己也能站在对方身边。
于是一个人的六年级，他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吸收知识，升入了盛云霄所在的初中。
他开始在课余请家教补课，加快学习进度。初二那年，他通过学业水平考试，申请提前参加中考。
最后冲刺的那半个学期，他每天都和盛云霄一起学习，一起做题。
盛云霄是年级第一，也是上次A市初三联考的第一名，只要中考正常发挥，市里的高中随便挑。
程接雨在初二也名列前茅，但毕竟比他少学了一年，再怎么努力还是有一定差距。因此在临近考试那几天，焦虑得睡不着觉。
枣枣已经是一条成熟的大狗了，感觉到主人不开心，攀到床上轻轻蹭他的脑袋。
床上的少年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没有完全褪去婴儿肥，脸蛋和身材还是有些圆润。但因为皮肤细腻嫩白，也不像其他男孩一样长痘痘和胡子，看起来并不油腻，反而有点可爱。
但是程接雨知道，班上已经有些男生背后偷偷说他有点胖了，还有平时看起来很喜欢他的女生，会悄悄和闺蜜说，他要是能瘦一点就好了。
可是他这两年一直在埋头学习，连画画的时间都很少，哪有空介意自己的外形？他这么废寝忘食地学习都没瘦，肯定是学习还不够努力！
他摸摸枣枣的狗头，起来又开始刷题。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盛云霄的电话。
程接雨心虚，没有接听。
电话自动挂断，接着有微信消息进来：【开门。】
枣枣若有所觉，朝门口低声嗷呜。
程接雨惊讶一瞬，朝它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出去开门。盛云霄果然站在大门外。枣枣跟出来，亲昵地拱了拱盛云霄，热情地哈气。
“你不是知道密码吗？”程接雨把他拉进来，低声问。
“我怕突然进来会吓到你们。”盛云霄跟着他进房间。程接雨五年级就搬到了现在这个房间，原先的儿童房变成了他的画室。
他看见摊在书桌试卷，瞥了眼程接雨，抬手想把卷子合起来，程接雨忙按住：“等一下。”
“有道题我算了一半，就快算出来了。”
盛云霄：“……”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程接雨，“写完这题就睡觉。”
程接雨朝他笑笑：“哦。”
有盛云霄陪着，程接雨心里虽然还是有点焦虑，但作息被迫规律起来。
中考他发挥得很好，和盛云霄就差了十来分，一起考入了市一中。
他终于追上了盛云霄的步伐，和对方的班级一起拍毕业照，站在对方身旁，笑容格外灿烂。
*
暑假，程接雨开始瘦身。
盛云霄这些年还在坚持学跆拳道，现在已经是俱乐部半个教练了，程接雨知道自己还是学不来这个，就拉对方和自己一块学游泳。
请的是私教，除了教他们两个游泳，还给程接雨定制瘦身计划。
上游泳课的第一天，两个人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
程接雨的皮肤白嫩得发光，只有手臂和脖颈因为晒了阳光，颜色略深一些，但几乎看不出来。
他害羞地用浴袍围在自己的小腹，看到盛云霄，诧异地睁大眼睛，伸手往他腹部摸了下：“哇，盛云霄你有腹肌诶！”
微凉的指尖触碰过来，盛云霄小腹一紧，呼吸都停顿了半秒。他往后撤下了下，声音微哑：“好好练你也会有。”
盛云霄其实一点也不觉得他胖，肉乎乎的很可爱，拥抱的时候也很舒服。但是他也不喜欢其他人笑话他，所以只要阿雨想瘦，他就会帮他。
程接雨听了盛云霄的鼓励，浑身充满动力：为了腹肌！拼了！
盛云霄身体素质更好一些，学得快，教练就主要指导程接雨。
学会憋气之后，教练托着程接雨的腰教他腹部发力，练习用脚打水。
但程接雨肚子上的软肉很敏感，一碰就痒，软了腰没办法使劲。教练换成腹板让他趴着，他又觉得硌得慌，不一会儿腹部就被勒出一条红痕。
盛云霄见状皱了皱眉，对教练说：“我来吧。”
教练：“行，你俩熟，他应该不会那么怕。”
程接雨双手抓着浮板，抬起腿让自己浮在水面，快要往下掉的时候，盛云霄的手托住了他的腹部。
程接雨抖了下，觉得有些痒，但又不是教练托着自己的那种痒，让他不形容不出来，但是不别扭，也不会让他不自在。
果然，盛云霄对他来说和别人不一样。
“开始吧。”
盛云霄的话打断了程接雨的思绪，他绷紧腹部，开始练习。
这个暑假，盛云霄见证着程接雨一点一点瘦下来。
看着他褪去婴儿肥，脸上显露出少年人阳光俊逸的轮廓，四肢抽条一般长高，浑身肌肉变得紧实，腹部锻炼出薄薄的腹肌。
看着他像海豚一般在水中遨游，触到终点后起身钻出水面，将短发往后一抹，眼睫沾着水汽，露出灿烂笑容，满眼期待地问：“怎么样？我今天有没有更快？”
盛云霄怔了两秒，低头看向压根忘了按停的秒表，哑着声说：“嗯，进步了。”
程接雨弯弯眼睛，笑得更加璀璨。
盛云霄不介意少年从前圆润的模样，却不得不承认，褪去青涩的少年，比从前更加耀眼夺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