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到了虎啸关。
虎啸关是西北往内地的第一关!
北方胡羌蒙蛮只要攻陷了虎啸关,那就像是老虎入了羊圈一般!然而百年来,真正攻打虎啸关的却是少而又少,只因这是个险关!
常年驻守虎啸关的守军只有五千人,三千羽卫,一千重甲,一千骁骑。
虎啸关依山势而建,曾经是上古河道,关外十里,一片坦途,但两面都是石崖峭壁。最宽不过五丈,窄处只有贰丈余!
哪怕是百万大军,也只能如同长蛇般的进攻,无法形成围攻之势,兵力优势在此关前荡然无存!
这就是明知虎啸关打下后有无穷的好处,却没有几个愿意来打的原因,易守难攻的险关,如果第一时间打不下来,被从北方上方城和西南的弱水城部队断了后路,那就只能等着被团灭!
虎啸关的守将是平西将军蓝天行,镇西大将军曹千里的亲妹夫!
是一个真正的勇敢的将军,曾在镇西大将军手下任先锋,身先士卒,有万夫不挡之勇。凭借军功一点一点上来的!
当敖坤一马当先率一千禁卫军进得虎啸关营内时候,立马让人拉起了拒马。
“蓝将军,我乃禁卫军副统领敖坤。奉陛下之命,与你合兵一处,靖北将军唐子安,私调亲军入关,图谋不轨,有负大夏百姓和朝廷的信任。”敖坤拔转马头,站在蓝天行身边,对着营外的唐子安大声喝道:“唐子安,你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快快下马受降,跟我到陛下面前领罪,否则休怪本将不留情面。”
说完拿出盖有大夏皇帝印戳的密信,交给蓝天行。
唐子安静坐在战马上看着敖坤等人,笑而不语。
监军羊道曲是太监,不过此时此地,有一千禁卫军,五千虎啸关守军在自己的身后,他底气十足,硬起来了!
他冷笑着,张着尖细的嗓子呵斥:“大胆唐子安,你意图谋反,今儿个开始你就是乱臣贼子,不再是靖北王,也不是大将军了。还敢如此无礼?你们靖北王府今天开就不存在了。还有那位黑脸将军,”他抬起雪白纤细的手指指向青龙:“念你们听命于人,早早下马投降,陛下宽厚,还能从轻发落,如若不识好歹,株连三族。”
青龙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那监军。
唐子安更是哈哈大笑,拍着手:“这位应该就是羊曲道,羊公公了?原来姓什么来着,哦,好像是孟?从小就不学无术,曾在夏都名声和我有得一比,十七岁时候赌光了家产,才自己切了,用卖了祖宅的钱找到内府总管太监羊英,认他做爹,年纪轻轻的这几年在宫里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唐子安说完,往前面空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我呸,你这样为了富贵连把子都能自己切掉不要的混蛋玩意儿,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站着说话?谁给的你的勇气?你祖上孟央当年可是铮铮铁骨,战死在南疆啊。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也敢说我唐子安的不是?”
“你,你,你,你大胆,你住口......”羊道曲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囫囵话来。
“你住口,羞与你说话。我唐子安今天就在这虎啸关前,告天下,皇帝夏皋无德,残害忠良,害我父兄。我和大夏皇室不死不休!”唐子安抽出挂在腰间的宝剑,斜指青天,午后的阳光斜射,映在那雪白的剑身上,反射出刺眼而强劲的光芒,让人目眩。
那是一把普通剑,因为大夏的军队里随便一个小将军就能有一把这样的制式佩剑。
那又是一把不普通的宝剑,因为那把剑从剑尖往下,断了三分之一!
大夏的军人都知道,唐家有一把断刃剑,是唐家的荣耀,也是大夏军魂的归处!
剑名“问勇”。
之所以断了,是因为五十年前,“南疆靖难”一役里,南蛮国活捉了唐昊苍的大儿子唐冀,也就是唐子安的大伯,威胁唐昊苍退兵。
当时唐翼右腿已被斩断,身受重伤,没有了威胁,连佩剑都没有卸下,被南蛮军放在战车上,推在两军阵前。
不等唐昊苍决策,唐翼艰难的站了起来。
拔出佩剑,对着两军将士,对着自己的父亲高喊:“父亲,翼儿勇否?大夏军勇否?我大夏之民,勇否?”
说完横剑砍在自己脖子上,却因重伤,力气不够,卡在了脖颈处,未能当场即死。
只见他口喷鲜血,长啸一声,双手抓住剑柄用力下压,颈骨和剑刃同时折断,就那么直挺挺的自吻在两军阵前!
断裂的剑刃掉在地上,手中的断剑掉在地上!
身体却那么傲然地挺立在那里,颈骨断裂的头颅斜挂在脖子上,良久良久,才轰然倒下战车......
这样悲壮惨烈的自刎,刺激了大夏军民的血性,也吓坏了南蛮将领!
需要什么样的毅力能让自己的脖子将百炼精钢剑身折断?
在这鲜血的刺激之下,大夏军民人人悍不畏死,刀剑加身,只当等闲!
以十万疲敝之守军,败三倍于己的南蛮!
一战扭转了战局,奠定了“南疆靖难”由守转攻,由败转胜的基础!
此战后,先皇在朝堂上轻抚此剑,泪如雨下:“我大夏之民,大夏之军皆勇,然则三军之勇,不及翼卿。”
赐剑名“问勇剑”!
唐子安手里的,就是“问勇剑”。
这一刻,全都寂静了!敖坤还要开口,可是四周突然冲出无数兵士,将他们一千人马团团围住,还没有来得及弯弓备箭就被人家用弓箭指着了脑袋。
“蓝天行,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镇西将军曹千里大将军十万铁骑顷刻就到,你也要造反吗?”
蓝天行不理他:“下掉他们所有人的武器,关进营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变故太快,羊道曲和敖坤有些懵圈了。不知道是为什么,蓝天行不是曹千里的妹夫,皇帝一手提拔,最信任的人吗?为什么会临阵反水?
“蓝天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陛下将虎啸关交给你,那是对你天大的信任。”
“好啦,别叫了。陛下对我不薄,多年来虎啸关在我的镇守下也从未有过闪失,本将军未曾失职。”
说完蓝天行打马上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微曲上体,右手握拳击额,击胸,挺直上身:“末将蓝天行见过靖北王,见过大将军,见过小公子。”
“蓝叔叔不必客气,我要感谢您能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还能信守曾经的诺言,我替父亲,替兄长谢谢您!”唐子安下马快步走过去,屈身双手扶起蓝天行。
“不必多言,赶快进内说话。”
“青龙,让大家进营内休息,让将士们和禁卫军互换衣服,吃饱喝足,做好准备,今晚,我们杀个痛快。”
然后就带着福伯等人进了营内。
正是:
妙计要打关门狗,谁料门外养狗人。
偷梁换柱瞒天海,只待请君入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