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摆平赵南柯这个掀起全国性的战争的叛乱者,才是当务之急,赵风现在还没有心思和精力去处理朝廷内部的事。
所以,刘芳虽然顶着后宫嫔妃这个主子的名头,实际上只是赵风囚禁起来的犯人,没有任何实权,此是可以掌控这个皇宫的,只有李秀这个心腹一人。
“传咱家的命令,芳妃若是敢踏出芳菲宫半步,或者做出了任何在禁足期间不该做的事被咱家知道了,咱家就血洗芳菲宫,里面所有的太监宫女,一个不留!”李秀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杀气凛然。
李秀管理手下的人,向然是雷厉风行,毫不留情,所以会被宫里的这些奴才们闻之色变地称为“无根阎王”,但他又明辨是非、赏罚分明,所以这些奴才们虽然怕他,但在心里也是真的服他。
否则,只有怕没有敬,皇宫里那些成千上万的奴才,也不会被管理得这么俯首帖耳。
?闻言,前来汇报的小太监被吓得不轻,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此次来跟李秀汇报芳妃的情况,是受了芳妃的命令的,如今听到李秀这好像是针对自己背后主子的命令,本来还想拿芳妃压他一下子的他,自然是比谁都害怕。
“奴才……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回宫,把总管的命令一个字不差的传达给芳妃!”这个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开口,此时他才知道,这个宫里真正说的算的是谁。
说罢,见当下这个皇宫里权势最大的人对自己摆了摆手,松了一口气的他忙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哼,没有眼力见的小贱人,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过来替她出头。”见小太监离开,李秀冷冷开口。
不仅是骂宫女的时候,李秀叫“小贱人”,骂那些太监们的时候,李秀也这么说,因为除了小贱人这个词,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形容这些没了那个东西就开始变得娘里娘气,一点也不争气的男人们。
恐怕如今这宫里,丢了那玩意儿还不丢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的真男人,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思及此,某人不无傲娇地挺了挺自己瘦弱的小胸脯。虽然在心里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他长得身材苗条、眉清目秀,单从外形上讲,还挺像一个小姑娘的。
对于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李秀每次都用“貌娘人不娘”这句话挽回自己身为顶天立地的纯爷们的尊严。
“总管,洗澡水已经给您备好了,请你宽衣沐浴。”一个小宫女的声音从内室里传来,这声音与宫里其他宫女的声音并无多大差别,对李秀来说,甚至已经十分熟悉,却让他的心不由得一颤,整个人像突然被拉紧了的弦一样,紧绷了起来。
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李秀轻抿薄唇,一言不发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两朵意味不明的红云。而他目光落下的地方,小雨正直身而立。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玄幻。前一秒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竭尽全力把某人虐成了仇人,结果下一秒,他又死不了了,然后就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了——
因为之前把人家刺激得太狠,如今怎么解释,人家都不信了:
“小雨,之前对你说的那些伤害你的话,并不是咱家的真心话,咱家是怕……”离开监狱的第二件事,就是赶紧找自己的心上人解释清楚,为什么是第二件事,因为第一件事被“拆人姻缘小能手”(因为耽误了给小雨解释的最佳时期,心里郁闷的李秀私下里给赵风起的外号)皇上给抢走了:
赵风把他叫到乾清宫,跟他询问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宫里和朝廷上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总管这是闲得无聊,又想拿奴婢寻开心是吗?”闻言,小雨急忙后退一步,和李秀拉开距离,肃然开口,“奴才虽然身份卑贱,但也有自己的尊严,不是别人可以随意耍弄的玩物,请总管自重!”
“小雨,咱家不是想戏耍你,咱家现在说的都是真话啊!”
“既然是真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为什么要等离开监狱这么久之后才说?分明就是闲得无聊,过来拿奴才寻开心了!”说罢,小雨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欠奉。
不知是受了自己主子琉璃的影响,还是天性便是如此,小雨原则性很强,不会轻易屈服于强权,尤其是在感情上,哪怕得罪尽天下人,因此而粉身碎骨,也绝不违背自己的内心。
“……”李秀被怼得没了言语,望着某人冷酷决绝的背影,嘴巴动了半天,硬是一句能推翻小雨这番言论的话都没想出来。
心里的委屈无处发泄,李秀只能转而去怪罪唯一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主子,刚出监牢就把自己叫过去处里正事的赵风,在破坏自己姻缘的黑名单上,记了他一笔:
把他叫过去询问状况也就罢了,下达预防赵南柯谋反的命令、处置刘芳等一干本来和他就没啥大关系的事,也要他在一旁陪着,要不,他能生生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让小雨以为他的道歉一点都没有诚意吗?!
“小雨,咱家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你跟咱家在一起好吗?咱家一定会……”小雨正在洗衣服,李秀突然冒出来道。
“总管身份高贵,奴才不过一只蝼蚁,不敢攀龙附凤,请总管另择良人。”小雨冷冷开口,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若是奴才有什么行为让总管误会奴才有意巴结,还请总管指出来,奴才一定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闻言,想起之前自己在监狱对小雨说的话,李秀像被人硬生生往嘴里塞了一块石头,噎了一下,之后急忙解释:
“不,咱家从来不觉得自己高贵,更不曾觉得你低贱,咱家一直都认为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咱家之前在监狱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你千万不要当真啊!”
还原当时狱中场景一:
“当然是,咱家可是大内总管,当今天下之主,皇上的心腹,虽然暂时入了狱,但也只是虎落平阳,皇上很快就会让咱家官复原职。”目光深沉而犀利的凝望着小雨,李秀冷冷开口,语气带着伤人的不屑和凌厉,“这整个皇宫里,想攀附咱家,变成人上人的宫女不计其数,你别因为咱家如今做牢,便想靠给咱家送饭之类的事,接近咱家,妄图得到咱家的倾心。”
“您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总管,不想竟会为了奴才这一个身份低贱、心思龌龊之人说违心的话,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愧不敢当。奴才还有别的事,就不打扰总管了,告辞。”自嘲一笑,小雨再次开口,已经打造出了一副铁石心肠,百毒不侵一般,丝毫不为李秀的解释所动:
呵,他曾在监狱里跟她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个标点,她可都把它像铭文一样,清清楚楚地刻在自己的心上,像座右铭一要悬在自己头顶,时刻警醒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从今以后不要有任何逾越:
她从未想过攀龙附凤、从未想过不择手段的接近谁,她小雨,抬头不愧于天,低头不愧于地,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他李秀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自己就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她要通过自己的行为告诉他,他错了。
“不是,小雨,你听咱家解释……”见小雨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说得如此明确,而且口气嘲讽,知道她还在对自己曾在监狱里说过的话耿耿于怀,李秀欲哭无泪,忙道,然而,换来的只是小雨“我不听”的再次离开的背影。
“这些簪花是咱家赏给这皇宫里,做事勤恳的奴才们的,小雨,你最近表现很好,过来挑几只吧!”李秀叫来小雨和几个宫女,道。
明明这些簪花都是想送给小雨的,但小雨现在是摆明了在躲着他,一副要把他们之间的遥远差距坚守到底的样子,所以他只能格外叫几个宫女,以赏赐所有人簪花为名,给自己打掩护。
不过他让小雨过来先选,聪明点的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是送小雨。
“总管的好意,奴才感激不尽。”见状,小雨终于放下了对李秀的芥蒂一般,冲李秀服了服身子,道。
见状,李秀暗松了一口气,然而还不等他高兴,小雨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把他刚要燃起的希望的小火苗,浇灭了:
“奴才长相丑陋,带了簪花,不过是浪费了这种好物件罢了,奴才愧不敢当!还请总管把这些簪花,送给其它配得上这簪花的美貌宫女罢。”
“不是……”闻言,再次想起之前自己在监狱里说的话,李秀恨不得穿越回去狠狠甩自己一个大耳光,“你一点儿也不丑,咱家当时在监狱里说的都是……”
“要是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不等李秀说完,小雨便行了一礼,也不管李秀是不是自己的上级,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激怒李秀,径自退了下去。
“哎……”最近已经习惯了被某人虐的李秀,完全没有意识到小雨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完全不顾自己大内总管的身份得对着小雨的背影呼唤道。
可惜,他的活法和每次一样,直接被那个意志坚定,道心如铁石的人,屏蔽了。
“小雨,咱家已经下了命令,雪夷宫下人的一应吃穿用度,与其它宫殿一样,你怎么还吃这些残羹冷炙?吃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李秀站在雪夷宫前,对着正坐在门口吃剩饭的小雨一脸心疼的开口。
“奴才这个没有脑子的,又做蠢事了,还请总管恕罪,奴才一定痛改前非,下不为例!”闻言,小雨被吓了一跳:
李秀现在怎么就和一只鬼魂一样,无孔不入的?怎么在哪里都能碰见他。
她当然会随时碰见他了,为了追回自己的心上人,李秀动用了自己在宫中的全部眼线,对小雨形成了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方位无死角追踪模式,当然能够准确而迅速的抓住任何可以解除误会的机会。
如果她知道小雨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以为做一只无孔不入的鬼魂很容易吗?我腿可都要被被我跑断了。
“不是……”闻言,想起之前自己在监狱说的话,李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忙赔笑,“咱家从来没有认为你蠢、没有脑子过,你在咋家心理,一直是最聪明最可爱的……”
“总管谬赞了,奴才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和每次一样,小雨用一个“我不听”的态度,不容分说的打断了他,压根就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从李秀手里抢过了他送来的糕点,很“懂规矩、识时务”地拿进雪夷宫去吃了。
她这看似识时务、懂规矩的行为,不就是努力确认李秀曾经对她说的那些,刻意伤害她的话的,另一种赌气吗?!
“我……你……”一直在碰壁的李秀,不,确切的说,应该说是一直在碰铜墙铁壁的李秀,闹心的只想挠墙根:
可不可以时光倒流,让他回去把在监狱里对小雨说出那些绝情伤人的话的自己,直接给掐死?
还原曾经监狱里的场景二:
见小雨原本有些羞涩、有些明亮的脸色,在他这一串冰冷无情的话语打击下,一点点丧失光彩,李秀心上一阵疼痛,但不得不强装无事,继续残酷无情的开口:
“你不过是个卑微如草芥的奴婢,连自己这条贱命,都由不得自己,长的还丑,做事又蠢,没有脑子,要不是咱家看你可怜,出手帮你,你不知道已经在这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的皇宫里死了多少次了,收起你攀龙附凤,咸鱼翻身的痴心妄想,咱家就算死,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
“总管,国库资金不足,宫里这个月奴才们的月例银子,暂时发不出来了!”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李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