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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不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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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虽然平时豪气万丈的,而且以自身的功夫一个人打几个大汉都不在话下,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上,一点也不输她想伪装成的那些酣畅淋漓的大汉,但她有个一般大汉都忍受不了的弱点,那就是,不会喝酒。

别的江湖豪杰见面,都是先举杯痛饮三千杯,不能把对方灌倒在桌子上非好汉,而琉璃则是,举水痛饮三千杯,不因为上厕所把腿跑断了非好汉。

琉璃的硬伤就是没有任何酒量,典型的一杯倒,她要是喝了酒,那就别谈什么叙旧或者相见之欢了,肯定一觉睡到曲终人散,即使被人拐走了都不知道。

江湖险恶,她毕竟是个女子,但为了不让别人因自己而扫兴,她总要找东西来代替酒,陪大家喝个痛快的,所以她不得不冒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厕所跑的风险,以水代酒。

?“皇上,叛贼赵南柯在城楼下叫城门,还带着……带着……”刚回到城楼里,赵风便听到一个守城士兵进来回禀道。

“带着什么?!”见士兵吞吞吐吐,赵风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带着太后!”闻言,士兵豁出去似的道。

他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对因为太后被抓走,皇上曾情绪失控这件事,也有所耳闻。他心里也觉得,此时在皇上面前提及太后,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是负责跟皇上汇报战况的,不能对战争的真实情况有所隐瞒,所以他在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有些迟疑。

“什么?!”果然,听到太后二字,好不容易被李响用粮草短缺转移了注意力的赵风,一下子又回到了刚开始和太后忍痛分别的原点,大声开口,旋即风驰电掣地冲到了城墙之上,一脸心疼地望向此时正站在城楼之下,被赵南柯绑在十字架上的太后。

“母后!!!”看到似乎受尽了敌军的酷刑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太后,赵风痛苦难当,不禁对城楼下的太后痛呼。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把我的母后怎么了?!!”看到太后抬起失神的双眼茫然四顾,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确切位置,赵风觉察到了什么,对着正站在城下向自己挑衅的赵南柯,怒吼道。

“本王把她怎么样了,你看不到吗?”把太后绑出来就是为了激怒赵风,让他派兵出城与自己一战的赵南柯,冷笑着开口,几步走到绑着太后的十字架跟前,抬起一只手,捏住太后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抬起,抬到可以让赵风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的程度。

看到自己娘亲的那双,变得像王太妃一摸一样的双眼,赵风像被谁突然捅了一把刀子,心上陡然一痛。

“她的眼睛,瞎了。”怕赵风看不清楚似的,赵南柯大声提示着他,看到赵风变得悲痛和愤怒的神色,赵南柯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继续道,“还有,她身上受的伤,不仅你表面看到的这一点儿。”

说着,赵南柯撸开太后的袖子,露出她手臂上那条血淋淋的、深到可以看见骨头的巨大伤口,看到赵风看到了这一幕后陡然转起的双拳,赵南柯趁机开口:

“赵风,你可是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她身上的这些伤口,如果不及时医治,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你可是他的儿子,她为了你,孤身一人入敌营,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吗?”

“赵南柯,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赵南柯的话让又痛苦又愤怒的赵风,再也控制不住,失控大吼,“我要杀了你!!”

吼完,他便如赵南柯所愿,转身就要冲下城去救太后。

“皇上不可!”站在一旁的李响急忙拦住赵风,大声道,“皇上不要中了赵南柯的奸计!”

“我不管他什么奸计!!!”赵风道,用力的去推像一堵墙一样拦在自己面前的李响,好像他是自己的敌人一样,情绪激动地大声呵斥,“你给我让开!!!母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第一个就杀了你!!!”

“孽子!你要是敢派兵救哀家,哀家就与你恩断义绝!!!”二人正在城楼上针锋相对,楼下传来太后怒不可遏的声音,“哀家救你,就是为了让你牺牲无辜将士们的性命的吗?!!”

太后的怒骂声如当头一棒,唤醒了赵风的一丝理智,他转过身,怔愣地将城下的太后望着,他想不顾一切的下去救自己的娘亲,但所有人,连正承受着痛苦的娘亲本人,都不允许他下去救她,他一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如何做,他双手紧攥,手上青筋暴起,内心做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斗争。

以为自己终于要成功了的赵南柯,见太后成功制止住了赵风,心里十分窝火。他本以为太后受了这么多的伤,连说话都费劲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发出这么响亮的声音,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

他怒了。

“这么能喊,看来你伤的,还是不够重啊!”赵南柯走到太后面前,冷冷开口,伸手摸向自己佩戴的匕首,转身看了看屹立在城墙上的赵风,大声道,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太后,还是在说给赵风听,“既然你不让他下来救你,那你就是不怕死咯?”

说着,他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字一句,响亮而清晰的开口:“死确实不可怕,活着受罪,才是最可怕的。”说完,他已抽出匕首,将匕首那闪着寒光的利刃,从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太后的左胳膊上,缓缓移上她的手腕。

“赵南柯你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见状,正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这方面情况的赵风,扑到城墙的墙垛上,大吼。

“反正你这个不孝子也不要你的娘亲了,还虚情假意的来管我这一个外人做什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赵南柯开口道,嘲讽的话像刀子一样射向赵风的软肋,他这话虽然是针对赵风的,却做足了不屑的姿态,连看都没有看城墙上的赵风一眼,“进了敌营,就是我们的俘虏,本王现在就让你亲身感受一下,我们会怎么对待俘虏!”

说到这里,他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过后,鲜血从太后手腕上汩汩流出。

“母后!!!”和太后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的,是赵风痛彻心扉的呼喊。

手腕的这个地方,是手筋暴露得最明显的部位,还是血管的聚集处,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赵南柯这一刀,是挑断了太后的手筋的同时,割破了她的血管:

无论是割断了她的手筋,直接废了她一条胳膊,还是割破了她的血管,通过放了她的血的方式,让她失血而亡,都是极其残忍的酷刑。

看到这一幕,不仅是城上赵风那边的人,就连赵南柯自己这边的人,都在毛骨悚然的同时,感到这手段有些太过残忍:

两军交战,是不会伤害三样人的,那就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因为他们是对士兵最构不成威胁的、最弱势的群体,而且士兵交战,各为其主是无可厚非的事,无论在战场上怎么你死我活,都罪不至其的家人,伤害他们,就是丧失人性,殃及无辜。

但对于赵南柯自己而言,这种事情却是天经地义的,就像他说的,“进了敌营,就是我们的俘虏”,他认为自己对待俘虏,无论怎样残忍,都是情理之中。

而且,太后曾他们母子至此,不仅是王太妃对她恨之入骨,他也不例外。王太妃会不择手段的伤她,赵南柯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曾带给自己无数童年阴影的罪魁祸首?何况这个人就在刚才,还破坏了自己的大计。

“你叫你给我让开!!!”城上的赵风再度失控,见李响一如既往的拦在自己身后,索性直接上手去推李响,想把他推开,“再不让开,朕现在就下令杀了你!!!”

“赵南柯,我受不了了,”见状,城下的太后脸色苍白的对自己面前修罗一般的赵南柯开口,“我太难受了,你给我松绑,我现在就劝李将军放皇上下来救我,好不好?”

此时太后身上颤抖,脸上满是恐惧,看样子真的被赵南柯吓得不轻,她现在在自己手上,料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于是赵南柯得逞一笑,挥起手中的匕首,割断了绑着太后的绳子。

绳子一断,满身伤口、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太后,立即如一滩软泥一般,扑倒在了地上。

“风儿!!!”但她仍是用尽力气,挺起身子,对着城墙上正发生剧烈争执的二人,大喊,“你过来!!!”

太后的声音,对此时再次失控的赵风来说,是唯一的救赎。

听到太后的呼喊声,赵风也顾不得跟李响对峙了,忙跑回城垛旁,聚精会神的向城下的太后望去。

“风儿,”看见赵风成功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太后凄然一笑,缓缓开口,腾出现在唯一还能活动的右手,悄然握住藏在袖子里面,锐利的瓷碗碎片,“再见了!”

她陡然开口,就在这句话吼出来的下一秒,右手的瓷片用力的划过自己的脖子,割断了自己的脖子,瞬间鲜血四溅,但太后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或者遗憾的神色,而是释怀而满足的望着城墙上因为自己的自尽,而陡然睁大双眸的赵风,缓缓倒了下去。

人之将死,方能悟透此生:

进入敌营,被王太妃以当年她曾给她的方式,折磨了一遍的太后,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但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自己曾经的一个决定,导致的惨重后果。

她当年,只顾着铲除异己,无论她做出的什么决定,心里想的都是要达到目的,却从未想过,她每做出一个看似快刀斩乱麻的决定,在复杂而丑陋的人性之下,会带给当事人比自己预期还要严重几倍的痛苦,和无法磨灭的影响。

当自己受到王太妃的报复,体会了一遍当年被毒瞎眼睛之后的境遇,她才发现,她这一辈子,似乎做了很多错事。

风儿,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还有很多,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的事,可是,现在这件事,是我认为自己做过的,最正确、没有任何怀疑和后悔的。

风儿,好好活下去。

望着城墙上自己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此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太后在心里道,随着生命的逝去,一颗泪珠从眼角缓缓落下:

如果说她这辈子,还有遗憾存在的话,那便是,她好,舍不得他……

“母后!!!母后!!!!不——!!!”见自己最在乎的亲人眼睁睁地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赵风发了疯般大吼,此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娘亲的尸体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赵风,失控的向城墙下扑去。

“皇上!”李响眼疾手快,赵风刚有动作,他便已伸出两个钳子般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按住了赵风。

幸亏他早有准备,否则赵风若一不小心从城墙上跌下去,之前所有的努力、牺牲,都会统统化为泡影,连这场战争本身,都会变成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笑话。

“母后,母后!!!”被按住的赵风动弹不得,只能撕心裂肺的痛呼,因奉行“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赵风,泪如雨下的同时,陡然被抽空力气般,“普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太后算是用一死,终结了自己善恶参半的一生,成全了自己保护赵风一生的目的,但她却不知道自己带给了这个刚跟自己解除误会没多久,连一丝弥补错误的机会都没有的赵风,留下了此生都无法释怀的悔恨和愧疚。

城池之中,城楼之下,一个农民打扮的少年,听到从城楼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攥起手中双拳的同时,红了眼眶。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风一直想见,却没有见到的马琉璃。

她听到赵南柯拿太后挑衅赵风这件事,立即从客栈里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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